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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上有股自然而然的邪氣,就像一名陰冷的死神。從平康里出來吃夜宵的堂客、買熱食的小廝、擦拭桌子的小二,都莫名地避開了他,躲得遠遠的,乃至他的桌前獨自一人。陸許認(rèn)真地看了他一會兒,想起這家羊湯是他們剛到長安時,莫日根帶他來吃的第一間店。他告訴陸許,他很喜歡這家的味道,以全羊入鍋煮得綿軟糯爛,湯作乳白色,荊芥清香調(diào)味,讓羊湯變得鮮美無比??撅灲裹S,掰碎后十分入味……長安只有這一家羊湯里放了荊芥調(diào)味,而室韋族過豐收節(jié)時,煮一只全羊,也放荊芥。那是家的味道,不過陸許并無這記憶,也就無法理解莫日根對這美味的迷戀…………但他現(xiàn)在感覺到了。他閉上雙眼,嘗試著介入那瘦削邪氣青年的記憶中,他看見了莫日根坐在室韋王族的最邊緣處,參與他們的豐收大會。草原上載歌載舞,莫日根則無聊地以手指擺弄著案上的幾塊小石頭,端詳跳豐收舞的人群。一只癩皮狗四處聞嗅,來到莫日根腳邊,尋覓食客們施舍的殘羹冷炙,莫日根突然抬腳踩了下去,一腳踩在那狗身邊,小狗被嚇了一跳,趕緊地遠遠逃開。“你變壞了?!标懺S自言自語道。莫日根扔下銅錢,起身離開,沿著漆黑小巷走去,陸許轉(zhuǎn)身下樓,一路跟在他的身后。暗巷安靜無比,莫日根一身黑衣,隱沒在黑暗里,陸許不敢發(fā)出太大聲響,漸漸地失去了他的方向,思忖片刻,想必是回安西衛(wèi)府去回報。正要轉(zhuǎn)身抄近路去看看時,驀然間背后一陣風(fēng)起——陸許瞬間警惕,回身格擋,一身黑衣的莫日根左拳右掌,兩下拆招,切向陸許手腕,陸許伏身一個回旋,從莫日根肋下鉆出,兩人在空中換掌。剎那平地揚起一陣風(fēng),氣勁相撞,陸許原以為自己速度占了上風(fēng),莫日根那速度卻驀然比自己更快,化作一道虛影,拳腳交錯,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再次貼了上來!這家伙速度怎么變得這么快了?!陸許震驚了。“從前都是讓你的?!蹦崭淅涞?,俯身到他耳畔,霎時陸許出腿,被莫日根一掌拍開,陸許借力翻身一招回旋,踹在他肩頭!說時遲那時快,莫日根一記勾掌,將陸許腳踝鎖住一擰。陸許被擰得凌空飛起,在空中轉(zhuǎn)圈,緊接著被莫日根摔向巷墻,背脊狠狠一撞,五臟六腑氣血翻涌,險些吐出血來,暗道不好正要逃離時,莫日根卻一手撐著墻,整個身體伏了上來。同時間,釘頭七箭離開箭囊,刷然指向陸許。“還來?!蹦崭鶐еkU的氣息,低低說道。陸許:“……”陸許感覺到莫日根在這黑影里如同一只嗜血的狼,全身毛發(fā)豎立,幾乎就要擇人而噬。“還什么?”陸許冷冷道。“箭?!蹦崭谅暤?。陸許沉默地打量他,心中猜想,天魔究竟如何影響著他的心智?眼前的莫日根仍記得自己,記得所有的事,那么,是不是也記得他自己先前所制定的計劃?“交出來……”莫日根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則是睜大了雙眼,而陸許一手覆在他的側(cè)臉上,側(cè)頭已吻上了他的唇。莫日根萬萬沒料到陸許竟會做出如此舉動,然而陸許那動作卻簡直是水到渠成,閉著雙目,專心吻住了他。莫日根:“……”“對不起?!?/br>唇分時,陸許面無表情道:“一時沒忍住?!?/br>說畢,陸許趁著莫日根這么一失神,“唰”一聲離開了他手臂的牢籠,以最高速度貼著巷壁一縱身,頃刻間竟是產(chǎn)生了虛影。莫日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倏地抬頭,陸許已消失在頭頂。莫日根兩步躍上對面墻壁,再一翻身跳上另一堵墻,幾個縱躍上了房頂,只見一輪明月高懸,陸許已消失無蹤。莫日根半晌不得言語,片刻后表情復(fù)雜地轉(zhuǎn)身離開。陸許則藏身錯落屋椽間,在莫日根的視線死角下,不住喘息,直到腳步聲遠離,消失,他才吁出一口氣,緩緩爬向屋檐盡頭,安靜坐著。烏云再次卷來,擋住了月亮。黃豆大的雨水落下,繼而嘩啦啦地全城下起雨,鋪天蓋地。蘭陵琥珀正打烊時,阿史那瓊扛起門,封了酒肆前門,陸許渾身濕透,從縫隙中閃身進來。“正要出去找你吶?!卑⑹纺黔傉f,“又跑哪兒去了?”陸許沒有說話,一時竟有些失魂落魄,不理會阿史那瓊,徑自進了后間。屏風(fēng)后點著一盞燈,裘永思、阿泰與翰國蘭正在桌前商議。“李景瓏究竟什么時候回來?”“從前你連見他一面也懶得見?!濒糜浪夹Φ溃艾F(xiàn)在倒是關(guān)心起他來了?”翰國蘭重重地“噯”了一聲,答道:“我又怎么會知道這家伙身為一介凡人,能走到如今這位置上?”翰國蘭自打驅(qū)魔司成立伊始,便與他們這伙人打了不少交道,狐妖案時他恰恰好不在京城,本以為李景瓏不過是個尋常凡人,沒想到現(xiàn)在竟是成了驅(qū)魔司的領(lǐng)導(dǎo)者,不由得感嘆人不可盡信傳言。“你就把話說清楚了……小陸?”阿泰見渾身濕透的陸許繞過屏風(fēng),朝后院去。“嗯。”陸許答道。“你過來看看?!濒糜浪颊f。陸許也不答話,更對翰國蘭所言毫不關(guān)心,只是回了房,阿泰朝裘永思使了個眼色,裘永思只笑著搖搖頭,示意不必太擔(dān)心他。翰國蘭續(xù)道:“當(dāng)初我不知道那金劍是不動明王寶物,若知道了,還會賣給他?”“你就省省罷?!卑⑻┱f,“除了他,還有誰會來買?又有誰會用?”“說說說?!濒糜浪继峁P蘸墨,又說,“這就記下了?!?/br>翰國蘭遲疑片刻,說:“這可是說好的……”“知道了。”阿泰與裘永思又一齊答道。“你就住蘭陵琥珀?!卑⑻┱f,“待我們完事兒了再送你出去,這次辦得神不知鬼不覺,不會有人知道你下落?!?/br>翰國蘭想了想,最后下定決心,說:“好罷,這把劍,其實是個小偷,從洛陽通天塔內(nèi)偷出來的……”這話一出,阿泰與裘永思頓時坐直了身體。翰國蘭在從前始終不知“智慧劍”來頭,只知其是狄仁杰生前佩劍,而傳說狄仁杰窮其一生,亦在搜尋與這把劍配齊成套的其余武器的下落。但直到他死,亦只有這把劍,且銹跡斑斑,未隨他下葬,而是被送入通天浮屠的塔底,后來中宗李顯繼位,浮屠再無人管,時有小賊前去偷掘,便從塔底偷出了幾尊玉雕與這么一把狄仁杰的生前武器。隨之存在的,還有一封遺書,翰國蘭也曾動過心思,尋找這諸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