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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桑旬卻從沒來過上海。她考上大學那年,母親開心極了,一向?qū)ν龇蛑M莫如深的她也十分難得地瞞著現(xiàn)在的丈夫,帶著桑旬去祭拜生父,又說要帶桑旬去上海,去見生父那邊的親戚。只是最終也未能成行。 是了,桑旬自出生起便從沒見過父親那邊的家人,她也只隱約聽母親提起過,大約是爺爺反對他們的婚事,于是便和這個兒子斷絕了關(guān)系,連最后兒子病故,也沒有來看過一眼。 后來她這個孫女終于長大成人,考上大學,母親想將她帶去給亡夫的家人看一眼,只是年事已高的祖父脾氣依舊固執(zhí)古怪,依舊不肯見這個過世兒子留下的唯一骨血。 只不過桑旬也并不覺得難過,對方從未參與過自己的人生,那么無論是過去、現(xiàn)在或是以后的缺席,都并不會令她覺得遺憾。 上午本沒有安排,但桑旬擔心沈恪臨時有吩咐,因此只在附近隨便逛了逛,便趕在八點前回到了酒店。 一回到房間桑旬便止不住的打噴嚏,她想起自己昨晚在地上睡了半夜,大清早的又跑出去瞎逛,大概是著涼了,念及此,她后悔不迭,于是趕緊打電話問前臺要了姜茶送上來,只是喝完之后也沒有什么大起色,依舊是噴嚏不停。 十一點的時候,沈恪恰巧給她發(fā)了短信過來,內(nèi)容十分簡短:中午到十八層來吃飯。 桑旬也不知道中午要不要招待其他客人,于是也不敢多耽擱,換了衣服化好妝便匆匆趕下樓去了。 在餐廳外面的時候桑旬十分意外地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她看著手機,覺得十分頭疼,心知母親多半又是為了杜笙的事情來找自己的。她想了想,還是接起了電話,只是開口第一句便是:“媽,我現(xiàn)在在外地出差,你有什么事?” 哪里曉得電話那頭的人一句話都不說,桑旬正疑惑間,突然聽見母親“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桑旬趕緊安撫她:“媽,你別哭……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問了好半天,這才終于知道,原來是繼父前幾天去醫(yī)院檢查查出了尿毒癥,他本來就是一家的頂梁柱,母親當了二十多年的家庭主婦,杜笙大學還沒畢業(yè),弟弟杜簫還在念高三,一家四口的衣食住行全部依賴于他。繼父轟然倒下,母親又是軟弱優(yōu)柔的性子,終于又想起了她的這個大女兒。 她將母親的話提煉總結(jié)一下,大意就是:繼父重病,家里的弟弟meimei還小,希望她能夠肩負起家庭的重任。 桑旬也沒多大反應(yīng),既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尋了個由頭便將電話給掛了。 從前母親從未將桑旬這個大女兒劃入自己的小家庭范圍內(nèi),對于桑旬,她既疏于情感上的關(guān)懷,又吝嗇于物資上的補償,現(xiàn)在一朝遭難,卻要求桑旬去拯救她的家庭。 桑旬笑了笑,將手機收起來,走進餐廳。 侍者一路引著她前進,等她到了才發(fā)現(xiàn)只有沈恪一個人,見她過來,沈恪點點頭,示意她在對面坐下。 她本來就打了一個上午的噴嚏,此刻即便見到沈恪也無法控制住生理反應(yīng),她連“抱歉”都沒來得及說,突然就背過身去,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她有些窘迫,于是訥訥的解釋道:“沈先生,不好意思,有些感冒。” 沈恪臉上沒什么表情,指了指桑旬面前的菜單,說:“先看看菜單吧,想吃什么?” 桑旬有些愣,只是細究起來,老板和助理一起吃一頓午飯再正常不過。她唯恐沈恪察覺自己的那一點小心思,于是趕緊低下頭看菜單。 “昨天晚上表現(xiàn)的不錯?!鄙蜚《似鹈媲暗谋?,喝了一口咖啡,“下午還有個客戶要見,吃完飯回去收拾一下?!?/br> 桑旬簡直是受寵若驚,從前她與沈恪之間并算不上熟稔,可也知道沈恪是輕易不夸人的性子。來了沈氏工作后,她便更是見識到了沈恪于公事上的嚴苛,有時連宋小姐都要挨罵,更何況其他人。 “謝謝沈先生,我會繼續(xù)努力工作的?!?/br> 沈恪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一頓飯下來,沈恪只簡單交代了她幾句和項目有關(guān)的注意事項,桑旬一一記下。 也許是東西不合胃口,沈恪吃得并不多,桑旬察言觀色,看沈恪大概是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也放下手中的刀叉。 “好巧?!鄙砗笸蝗粋鱽硪粋€熟悉的聲音。 桑旬心中的那一根弦驀地繃緊,她轉(zhuǎn)過頭去,正撞上了席至衍的目光。 真是見了鬼了。乍然見到席至衍,桑旬驚恐之余,更添了一分煩躁,只覺得這個人真是陰魂不散,卻是早忘了昨晚醉酒時其實已經(jīng)見過他。 “至衍?!鄙蜚∈制届o的同他打招呼。 席至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故意轉(zhuǎn)過頭來肆無忌憚地打量桑旬,一直看到桑旬默默地低下頭去,他這才移開視線,轉(zhuǎn)向沈恪,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沈恪,你最近挑人的眼光真是一落千丈啊,什么貨色都往身邊放?!?/br> 桑旬微微垂下視線,沒有說話。 沈恪只是笑了笑,問他:“顏妤怎么沒來?” 只是席至衍看起來似乎并不愿意兜圈子講廢話,他冷笑一聲,道:“沈恪,我還真沒想到,原來你是這么念舊情的人,這種女人你也要幫?” “哪種女人?”出乎桑旬的意料,一向冷淡的沈恪居然因為她而出言反擊,“我招下屬只看工作能力,其他的并不重要?!?/br> “不重要?”大概是覺得荒唐至極,席至衍笑起來,“既然你覺得除了工作能力,其他都不重要,那我想你一定不介意沈氏明天上報紙了。” 聽到這里桑旬不由得咬緊牙根,席至衍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拿她的過去做文章。她于絕境之中被沈恪搭救,并不愿令沈氏受輿論非議。席至衍實在是欺人太甚,桑旬終于忍不住抬起頭,她正要說話,沈恪的視線卻突然轉(zhuǎn)向她,他語氣淡淡:“你先回去吧?!?/br> “沈先生……” 沈恪的語氣嚴厲了幾分:“你先回去。” 桑旬自然知道沈恪這是在維護自己,她咬了咬牙,終于還是轉(zhuǎn)身走了。 她知道席至衍要將自己逼入絕境,可眼下沈恪既然愿意維護她,那她就絕不能為了一時意氣,自絕前程來遂席至衍的意。 桑旬的心情被攪得一團糟,席至衍的每一次出現(xiàn),都會一遍遍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