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獻的聲音，席來州旋身匆匆抹了把臉，把眼角的淚擦掉，再轉(zhuǎn)過身來，蕭母已坐到蕭一獻床側(cè)，淚眼婆娑：“你怎么又搞成這個樣子……你讓mama怎么辦？”

蕭一獻躺在病床上眼神閃爍，低聲說：“我只是得了胃潰瘍，沒別的?！?/br>
蕭母這頭在哭，席來州那頭在跟她身后的護士交談。

護士言蕭母聽到兒子住了院，千里迢迢跑到醫(yī)院，又因為系統(tǒng)查不到“蕭一獻”這個名字，只能到今天被救護車送進醫(yī)院的病人里挨個找兒子。

“這是你們早上掉的手機?！卑咽謾C遞給席來州，護士轉(zhuǎn)身忙工作去了。

席來州順手將手機放入褲兜，神色不明地轉(zhuǎn)頭看了蕭母和蕭一獻一眼，踱到走廊倒杯溫水，走回來聽到蕭母溫聲訓(xùn)斥蕭一獻：“你都老大不小了，怎么還學(xué)不會自己照顧自己？”

按壓下不舒服的心理感受，席來州走進病房，看到蕭母彎下腰，拿著棉簽給蕭一獻濕潤口唇：“這次病好，可不能由著你折騰身體了，出院后，mama每天……”

“伯母喝水。”席來州將水杯放在床頭柜上，有輕微的磕碰聲。

蕭母并沒有抬頭：“你是？”

席來州從容地說：“我是席來州——”

蕭一獻很快接著往下說，輕描淡寫地形容他的身份：“以前的同學(xué)，我來這邊出差，正好遇到他了。胃出血的時候，他在旁邊，就把我送過來?！?/br>
“哦?！笔捘改槊藓灥氖种肝㈩D，“席先生，謝謝你送蕭蕭過來，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br>
“叫我來州就好了，”席來州淡定地坐在蕭一獻另一側(cè)的椅子上，道：“我不累，倒是伯母你趕過來肯定累了，我給你訂酒店吧？”

“不用，”蕭母放在床沿的手攥了攥，被單都起了褶子，“我會留下來給蕭蕭守夜，你要是沒什么事就先走吧，蕭蕭沒什么精神會客?！?/br>
蕭母如此“反客為主”，席來州皺著眉沒回應(yīng)，病房里一時有些冷滯。

“來州，你身上都是血跡，先回去休息吧。”

蕭一獻生病，自己竟然連呆在他身邊都不行？萬一他半夜又嘔血怎么辦？他mama知道怎么照顧他嗎？但席來州也明白，他mama比自己有資格留在這里，蕭一獻也怕他mama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他離開最好不過……

“我先回去換衣服?！?/br>
席來州就這么被“請”出病房。

他在醫(yī)院對面的酒店開了兩間房，期間蕭一獻的手機響過幾次，其中有一個是丁曉打來的，席來州將蕭一獻的情況告知了她。不久蔣特助也到了，送來了換洗衣服和工作電腦。

“那條賤狗，你帶回去養(yǎng)一陣子?！毕瘉碇葸M了浴室，聲音變得空曠，脫衣服的時候，蕭一獻的手機掉了出來。

他隨意摁了一下，鎖屏里笑得燦爛的人與狗，不由讓他想起早晨做的夢，一時間有些恍惚。

病房里。

蕭母看到床頭的病人名字，眉頭緊皺：“蕭蕭，他怎么把你的名字給改了？”

“改成什么了？”蕭一獻也不知道自己床頭的名字是什么，眼睛努力往上看也看不到，只能含糊地說，“來州不會亂改，也許有他用意?！?/br>
蕭母心里很不舒服，將名字夾里的紙片抽出來，撕了：“把你的姓改成了‘席’字?！?/br>
“……”

不一會兒，蕭母問：“你跟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你不要每次看到我和男人在一起，就誤會我們?！笔捯猾I垂眸道，“男人之間摟一下，算什么？”

“大概是因為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蕭母心煩意亂地揉著自己的太陽xue，席來州抱蕭一獻的那一幕總在她腦海里晃蕩?！澳阋院蟛灰退咛∪f一他有什么病怎么辦！”

“mama不要亂說——別人的壞話?！笔捯猾I迅速換了個代稱，“你不了解……”

“要是個姑娘，我倒想了解了解。”蕭母說，“誒……蕭蕭，最近怎么沒聽你提起，你和哪個姑娘談戀愛了？”

“最近沒遇到合適的。”

蕭母想起蕭一獻忽然變得整潔的公寓，說：“那位經(jīng)常幫你收拾屋子的女生呢？”

蕭一獻被問得焦頭爛額，面上還不能顯露出來，含含糊糊道：“那位不太合適?！?/br>
“怎么不合適？”兒子快而立了，卻連一個穩(wěn)定的女友都沒有。蕭母追問，“你給mama說說……”

“不知道怎么說……感覺你們倆合不來……”

“結(jié)婚后又不跟我住，如果你們真的互相喜歡，你可以帶她回來給mama看看，”蕭母將席來州端來的水扔在垃圾桶里，自己起身去倒了一杯，回來跟蕭一獻認真地說，“只要她是愛你、對你好的女人，mama都可以接受?！?/br>
女人。

蕭一獻忽然覺得食道里異物感十分明顯，讓他難以忍受。

席來州重新回到醫(yī)院時，蕭一獻所在的病房里只亮著一盞暗燈，他想進去，被蕭母拒絕：“蕭蕭已經(jīng)睡了，你別進來吵他?！?/br>
接下來的幾天里，席來州要見蕭一獻，都不同程度受到了蕭母的阻攔。

第八十八章

蕭母似乎有陪護經(jīng)驗，在醫(yī)生護士只言片語中，席來州知道蕭母很認真仔細，將蕭一獻照顧得很好，連請來的看護都淪為打下手的角色。

剛開始蕭母拒絕他進入病房時，席來州認可病人需要多休息，他在窗邊看到蕭一獻睡著了，也就不強迫了。但后來蕭一獻換到單人病房，沒有了探視的窗，席來州根本不知道蕭一獻的情況，再加上蕭母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他開始覺得不對勁。

其實席來州能感覺到蕭母對他的排斥，那種未宣于口而若隱若現(xiàn)的厭惡感。他懷疑蕭母對他們的關(guān)系有所察覺，所以這樣針對他，不給他探視的機會。

因投鼠忌器，擔(dān)心蕭一獻病情真的不適合被探視，席來州不愿硬闖，他先去醫(yī)生那里了解蕭一獻的情況。

醫(yī)生聽到“席一獻”三個字便道：“明明身份證上是姓‘蕭’，要不是病人的母親找我們算賬，我們還被蒙在鼓里……當(dāng)時要是救治過程中出現(xiàn)什么問題，我們要怎么擔(dān)這個責(zé)任？”

然后醫(yī)生又說：“你不是病人家屬，我沒有權(quán)利向你透露病人的病情?！?/br>
家屬、家屬、家屬。

蕭一獻住院的這段時間，席來州單單為了這兩個字就耗費了不少精力。

席來州伸手揉揉眉峰，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點，但因他久居上位，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勢反襯得這種語氣有點兒四不像：“我只想知道他現(xiàn)在病愈情況，是好是壞，能不能接受探望?！?/br>
“有什么事，你可以自己問病人的母親，”醫(yī)生也有自己的堅持，低頭在桌上整理文檔，一副很忙的樣子，還按了叫號鈴，“或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