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怎么說呢？”殊漠維持著溫和笑意，至于這笑有沒有傳達進心底，兩說。

側過頭，俯視著殊漠，他近乎是嘆息道：“從你做下這個決定開始，我就不可能再存在了，我等著你，是因為我相信你?！?/br>
“這次，你一定能夠發(fā)現(xiàn)?！彼f完了這話，伴隨著冬日陽光，消失殆盡。

殊漠凝望著，許久都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

伸出手，逆著光，他仿佛看見手掌中央，生發(fā)出條條脈絡，漸漸分明。

他不再是殘缺的造物。

因為這人的犧牲，他再次變得完整、精確、無錯。

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將新生的手掌貼合到心臟部位……

或許是他的錯覺。

仿佛在那一瞬間，他失去了心跳。

眼前的校園世界崩塌，殊漠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不是在歷練世界，也不是在星盟。

周遭是燦爛星辰，他置身于浩瀚宇宙。

“你醒了？”熟悉的嗓音，熟悉的人，卻不再是熟稔的態(tài)度。

殊漠回過頭，見著身著軍裝神情肅穆的張戩之，肩上的勛章昭示著身份，心下了然。

“軍部主席親自來審問我這個無名小卒，我該說聲榮幸么？”

伸出手，壓了壓軍帽帽檐，張戩之沉思良久，終究還是說出了歸屬他本職的話，“你不是無名小卒，你跟我一樣，都是主宰最鐘意的造物?！?/br>
“范圍之內(nèi)，絕對自由，你我稱兄道弟，范圍之外，法不容情，但凡涉及到主宰，作為秩序的存在，注定要將一切亂序清除掃蕩。”不再是印象當中吊兒郎當脫線的家伙，面前的張戩之，終于有了聯(lián)盟軍神的模樣。

“如果主宰造物的目的僅僅是出于娛樂，這又有什么道理呢？”殊漠輕嘲。

他生來就注定是叛逆、無序。

這并非是天性使然，而是造物使然。

就連他想追求自由這一點，也都只是造物的附加。

他為什么要追求自由？

他自己也回答不上來，但他注定是要跟主宰對立的。

他拒絕不了，這樣的想法已經(jīng)扎根在他的靈魂里邊。

尤其是當他完整了基因序列之后。

“主宰有他自己的考慮。”張戩之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主宰有私心，他早就知道。

不然也不會在創(chuàng)造秩序的同時，再多此一舉添加一個亂序。

“因為有趣啊~”這是主宰當初給予他的理由。

張戩之眼睜睜看著這個亂序，打破了常規(guī)，攪亂了歷練。

但他只是笑著跟他說，“雖然沒有徹底娛樂到我，但我覺得還是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只是機會不能白給，懲罰也是要有的?！?/br>
主宰滅殺，他出手拯救。

這原本就是安排計劃好的。

兄弟情？

可前提是，他是主宰的造物，維護主宰的秩序。

添附物之前，主宰為先。

“張戩之……弓長張……”殊漠沒有在主宰這個對錯這個問題上死磕，他嘴里念叨著面前人曾經(jīng)跟他說過的名字，望進對方如死水一般無波無讕的眼眸里邊，殊漠頗有禮節(jié)地問道：“我到底該怎么稱呼你呢？”

凝視著面前的人，張戩之沒有開口。

殊漠笑了，自我釋懷道：“還是叫你張戩之，至少你在我眼里只有這么一個身份?！鳖D了頓，殊漠抬頭仰望著上方流轉而過的隕石，悠悠然慨嘆：“至于你的真實身份，于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br>
“于是……”末了，殊漠用著嚴肅的口吻問道：“我娛樂到你的主人了么？”

“沒有?！睆垜熘疀]有打算隱瞞這個事實，“不論是你的理性還是你的叛逆，都遠遠沒有達到取悅主宰的程度?！?/br>
“理性，叛逆。主宰可真是任性，這么矛盾的東西怎么能放在我的身上呢？”嘲笑著主宰的安排，話語不贊同，可神色之中流露出來的神色已經(jīng)將殊漠出賣了個徹底。

他本來就是個矛盾體啊……

他一直都知道。

笑夠了，鬧夠了。

殊漠擦干凈眼角笑出的生理性淚水，迎上張戩之森冷的目光，坦然道：“于是你現(xiàn)在是要來回收我了？”

“主宰的意思是，沒價值的玩具就清理干凈。”

“這樣啊?！笔饽疀]有臨死前的恐懼，也沒有對命運安排的不公。

他如往常在聯(lián)盟里邊一樣，懶散著對張戩之道：“那你下手的時候輕點。”

“我盡量?！?/br>
死亡究竟是什么樣的感覺？

作為聯(lián)盟人，殊漠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可今天必須得好好想想了。

在掐斷跟光腦聯(lián)系的前一刻。

殊漠閉上的眼眸驟然睜開來。

“我想我的使命還沒有結束?！?/br>
伴隨著句話的，是殊漠快準狠的出手。

百分之百優(yōu)化度的機體，足夠抗衡人形兵器張戩之。

趁著對方入侵他光腦預備銷毀的一瞬間發(fā)作，rou體處在放松狀態(tài)。

這是唯一一次能夠擊敗張戩之的機會。

殊漠抓住了這次機會。

他將自己的死亡做了賭注。

如果他慢了一毫秒，迎接他的，就真的是報廢的下場。

見張戩之癱軟在地，殊漠沒有跟個反派一樣說些奚落話。

他掏出一張卡片，丟到張戩之面前，頗為瀟灑，“這次說什么都不會再帶你了?！?/br>
往日每一次開玩笑說的讓張戩之單飛的話，從今往后，真的會實現(xiàn)了。

卡片墜落在張戩之面前，蓋因只是一個造物，頃刻間便被宇宙輻射光波消磨成了一片垃圾。

目送著殊漠傳送消失的背影。

張戩之忽然欣慰地笑了……

果然……

果然只有你能夠取悅到他啊。

他從始至終都只是個沒用的兵器罷了。

打敗了門神，殊漠這次的目標十分明確。

時空躍遷回到聯(lián)盟，直接前往學院教務處。

沒有敲門，沒有通告。

殊漠用00003的能力破壞了程序強行開啟了房門。

巨幅電子屏幕前躺椅里的楚潯，正襟危坐，仿佛恭候多時一般。

“歡迎回來，我的造物?！闭Z調(diào)優(yōu)雅，嗓音甜膩。

艷麗的面容，被一抹自得的笑意裝點得格外耀眼。

“你還有什么算計不到的？”殊漠沒打算繞彎兒，開門見山。

“當然有好比說，我的合作者居然暗中幫你了不止一次?！背≌f著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生氣，相反，他十分興奮，“所以我馬上終止了跟他的合作?！?/br>
“挺機智的?！币粋€造物稱贊自己的造物主機智。

殊漠這也是膽大得沒邊了。

但這位造物主明顯不是什么端正的。

見殊漠這么說話，楚潯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