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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王悅笑了起來,他湊近了謝景,看了他許久,忽然道:“真這么喜歡我?”謝景望著王悅沒說話,那副正經的樣子看得王悅喉嚨陣陣發(fā)緊。他真是喜歡謝景這副斯文樣子,那雙黑色的眼睛看得他心尖發(fā)癢,他伸出手去,“我老是聽王有容說謝家大公子城府極深,我怎么就瞧不出來?”王悅抬手撫上謝景的臉,低聲笑道,“還沒說呢,我送你的東西喜歡嗎?”謝景終于笑了下,他望著王悅,伸手將人攬過來壓在了懷中。他低下頭吻住了王悅,動作溫柔。王悅直接攬著他往床上倒,他仰頭迎合著謝景的吻,他真是能溺死在這人的眼睛里頭。他說,“謝景,你上我吧?!?/br>謝景低頭看著王悅,過了許久才終于說了一個字,“好?!?/br>爐子里有火一點點冒上來。朱紅色的衣裳從床邊滑出來,破碎的呻吟冒出來,又被咽了回去,變成了近似嗚咽的聲音,王悅垂著頭靠在了謝景的身上,一點點將謝景抱緊了?!爸x景?!彼K于沒忍住,低低喊了聲謝景的名字。那一句“謝景”,讓謝景的克制與隱忍忽然間蕩然無存。從開門瞧見王悅一身朱衣抱著手立在廊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要王悅。他按住了王悅的手,低頭順著他的額頭吻了下去。夜半時分,外頭的雪下得越來越大,謝景看著在他懷中疲倦地沉沉睡去的王悅,他看了許久,拿被子小心地將王悅掩好了。王悅在睡夢中縮了下,往他懷中靠了下,無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謝景看了會兒,抬手撫了下王悅脖頸,他拿指腹輕輕擦了下上頭的吻痕,一雙眼暗得厲害。王悅埋在了謝景的懷中,感覺到不舒服,他低聲求了句饒,沒了下文。謝景看了許久,終于掏出一封嶄新的壓歲錢,輕輕壓在了王悅的枕頭下。打更人巡街過巷,在風雪里敲了最后一更鼓。那是東晉太寧元年的最后一刻。第88章綢繆太寧二年新春。收到了壓歲錢的王悅很是驚喜,吃過早飯后,他離開了謝家。新雪初霽,他一到王家,就瞧見王導一個人坐在院子里下棋。王悅臉上的笑意斂了斂,他站著看了會兒,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他拎著壺熱茶回來。王導正敲著棋子,聽見倒茶聲時抬頭瞧了眼,瞧見是王悅,他神色冷淡,沒什么反應。“下棋呢?”王悅在他對面坐下,“我跟你來一局?”王導望了他一眼,沒什么表示。王悅撈了袖子收拾棋子。他從前當紈绔,常年混跡賭場,下得一手好棋,贏了不少錢。王導沒說話,瞧見王悅撈了黑子。開局便是殺,馳騁之意躍然棋盤之上,王悅這輩子下棋,只玩“逐鹿”這一手,無往而不勝。王導瞧了他兩眼,慢吞吞地落子去擋,可開局便落了下風,越往后越挽不住頹敗之勢。他倒是沒說什么,依舊不緊不慢地下著。王悅開口道:“一個人想什么呢?”王導掃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淡漠,“東南傳消息過來,開春怕是有大動作?!?/br>“你也覺得他要反?”王悅把話說得很直白。王導把話說得更加直白,“王敦今年必反。”王悅頓了下,抬眸看了眼王導,許久才道:“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你在朝中不必擔憂這些,我答應過你。?!?/br>“你如今還有心思在王家?”王悅知道他暗指謝景,執(zhí)著棋子的手停住了,他低聲道:“我知道我自己該做什么,我沒忘過?!?/br>“你若是真的知道分寸,便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此等荒唐的事。”王導瞧見棋走不下去了,停下了手,他望向王悅,“你昏了頭?!?/br>王悅沉默了許久,開口道:“荒唐嗎?我倒覺得拉攏陳郡謝氏不虧?!?/br>王導看了他兩眼,道:“你聽不進去我的話,到頭來吃虧的是你自己。”“我不在乎?!?/br>王導聽了這四個字感慨非常,少年得志便猖狂,說得便是這種人。他望了眼王悅,“日久才見人心,你以為自己多了解他?”“稱不上了解,略知一二?!蓖鯋倢⒆詈笠幻镀遄勇湓谄灞P上,“我很欣賞他。”王導沒再繼續(xù)說下去,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怒其不爭,他只是冷淡地望著王悅。很少有人知道,王導其實并不愛說教,說再多不如摔一跤來得長記性,王悅與王恬都是這樣走過來的,他懶得說太多。雪不知何時又開始下,兩人坐在棋盤前良久無話,父子倆都聽見了那雪敲枯枝聲。王導避開了這話題不談,緩緩道:“王敦卷土又來,江東必亂,今早書信到了?!彼麖男渲袑盘统鰜砣釉诹送鯋偟拿媲埃翱纯??!?/br>王悅伸手去接那信,抖開看了眼,神色一變。王敦新春之際開了殺戒,他殺了一批王家人,東南那馬蹄下,從今日起多了王家人的尸骨。王導說話依舊慢吞吞的,“王舒聞訊連荊州都不敢回,他和王允之躲在建康,父子倆死活不愿意回去。王敦如今人在東南,他們回去便是個死?!?/br>王悅頓住了。王敦真的肆無忌憚了,若以往他還有些克制,而今他已然是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八個字明目張膽喊了出來。事已至此,無可挽回。武將坐擁東南憑凌晉室的禍端從此埋下了,后世桓溫桓玄乃至劉裕,身上皆有王敦的影子。王敦開了東晉亂武之先河。王悅看了那信許久,低聲道:“我至今沒明白,他為何執(zhí)意要反?!?/br>“當年宣帝為何要反覆曹魏?”王悅聞聲望向王導,許久才道:“想當皇帝?!?/br>“是了?!蓖鯇送鯋傄谎郏斑@世道,要當個皇帝太容易了?!闭l都知道王敦是義臣,他不動這心思之前,是的確是大晉義臣,而一旦動了這心思,他便再也不是當年那將軍了,百萬生民之死活,再也入不了他的眼。王導看著王悅,緩緩道:“在他心里,他已然是大晉皇帝,他回不去了?!?/br>頓了良久,王悅終于開口道,“王敦若是真的反了,我會攔住他?!?/br>氣氛忽然微微一變,王導聞聲許久都沒說話,終于,他撫案失笑,“就憑你?”這一輩的王家人確實狂過了頭,狂得沒邊了。王導淡漠道:“沒了瑯玡王家,王敦依舊手掌數十萬兵馬稱霸江東,而你沒了瑯玡王家,什么東西都算不上。”王處仲名震東南之時,世上尚無你王長豫。王悅沒反駁,撈起袖子收拾了案上的那一局棋,他問道:“還下嗎?”王導一聲輕笑,“下。”王悅落子,開局又是那手“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