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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跑步都少跑,她連逃都逃不快。王悅是個很懂分寸的人,但是那天他真的喝醉了。謝景一向是個很鎮(zhèn)定沉著的人,但是那天說實話他真的愣住了。那至于后來王悅為什么會從樓梯上摔下來。謝家大小姐離開后,謝景轉(zhuǎn)個身的工夫,平生第一次打女人的王悅倚著樓梯因為太過神清氣爽,從二樓一腳踩空。這些事兒王悅都不記得了,但是他仍是能從謝景三言兩語的描述中感受到當時那種令人窒息的氛圍。聽完之后,他沉默了很久。“她、沒事吧?”謝景明顯頓了下,“沒事?!?/br>王悅:“……”謝景望了他一眼,忽然忍不住極輕地笑了笑。王悅不知道他笑什么,那一瞬間,他瞧著這個人臉上的笑,心頭怦然一動,嚇了他自己一跳。這人對著自己輕輕笑起來的時候,他的心中霎時一片敞亮,就像暗了多年荒原陡然照見陽光,風霜雨雪驚蟄春雷接踵而來,他好像活了過來。第17章金陵王悅惦記著王樂,謝景打量了一會兒,開車送他回了家。謝景站在王悅家床頭柜前,垂眸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全是有關東晉歷史的書,他一下子就記起王悅醉酒后敲著碗唱著歌的樣子,少年好像渾然不在乎,卻又笑著唱到淚流滿面,那聲音聽得他渾身有些發(fā)冷。那詞明顯唱的是魏晉,唱的是魏晉這幾百年來的風云變幻,家國興亡。謝景眼中暗了暗,伸手從最上面拿起一本,隨意地翻閱起來。書上沒有備注與筆記,只有紅筆圈出的寥寥幾個人名,那寫字的人明顯下筆極重,有的地方的紙已經(jīng)給劃破了,謝景的視線在一個名字上頓住了。太子紹。東晉皇族司馬為姓,那就是司馬紹。謝景一下子就記起了很久之前王悅喝醉酒提到過的名字,王悅興許不記得了,其實提到那兩個名字時,王悅他整個人都在抖,聲音更是抖得厲害,謝景拿著書的手一頓,低頭看著面前一摞東晉歷史書籍,若有所思。看樣子,是真的特別喜歡東晉呀,他回頭望了眼王悅。王悅正在考慮要不要給遲歸的王樂打個電話,還在猶豫,看見謝景回頭望著自己,他不明所以,隨口問道:“怎么了?”“沒事。”謝景將書塞了回去,“你很喜歡東晉歷史?”王悅的手忽然就輕輕一抖,他低頭看了眼,半晌點了下頭,“嗯?!?/br>謝景走到他身邊,“你喝醉的時候,唱的是東晉的歷史?喊的是東晉皇帝的名字?”王悅頓了一下,抬頭看向謝景鎮(zhèn)定道:“喝醉了以后的事,我哪里記得?”謝景看了他一會兒,沒多問。一直到謝景轉(zhuǎn)身走到了桌子旁,王悅才松開了拽著袖子的手,猛地松了口氣,他慢慢擰起眉,沉思片刻后,他扭頭看了眼那柜子上的書。看了一會兒,又有些悵然。他想起一個故事,莊周夢蝶。一個同樣講迷失的故事。有的時候,他確實有些分不清,這里的事兒是不是臨時前的瑯玡王氏世子做的一個夢,亦或者,瑯玡王氏世子只是這個少年臨死前的一個夢中人。悄無聲息的時間沖淡了一切,王悅覺得自己在漸漸迷失,遲早有一天,他會忘記建康城長安道,忘記誓言與背叛,忘記過去的一切,那所有的一切最終真的會變成他做過的一個夢,一切的痛苦和掙扎也被忘記。這樣活著,想想也是挺好的,那些腥風血雨全都不用他去背負了。王悅望向站在桌子前的謝景。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真的累了,就這樣吧。次日清晨,宿醉之后頭暈得厲害的王悅靠著窗戶吹風,桌子前坐著一勺一勺平靜喝粥的王樂。王悅吹了會兒風,看了眼打昨日回來起就沒怎么說過話的王樂,心情有些微妙,怎么了這是?他很識相地辨別出了王樂“拒絕溝通”的氣場,保持了觀望的態(tài)度,沒去主動找不自在。王樂平靜地喝完粥,從椅子上撈起書包往外走,王悅目送她走出去大老遠,眼見著她沒人影了才收回視線,剛扭過頭不到一分鐘,門哐當一聲又被砸開了,他回頭看去。殺回來的王樂一句話都沒說,伸長手臂從門后的垃圾桶里掏出卷東西,掏完走人,一句廢話都沒撂下,她連看都沒看王悅一眼。王悅整個人靜止了片刻,回想了一下,他覺得王樂從垃圾桶里掏出的那東西,那形狀樣式看上去好像有點像之前他寫給她的那副字畫。他若有所思地望著王樂離去的方向,慢慢點了下頭,一面覺得自己好像懂了,一面覺得自己好像沒怎么懂,不過也正常,他一直感覺王樂這個人有點別扭。王悅覺得應該沒出什么事兒,轉(zhuǎn)頭看向樓下,繼續(xù)吹風。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他視線頓住了。樓下墨綠的信箱旁立了個高挑的少年,謝景隨意地插著兜,一雙眼正靜靜地望著自己,那樣子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了。王悅先是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后喊了一句,“謝景?”謝景穿了身相當休閑的衣服,背著只簡單的黑色背包,他站在道路上,背景是筆直街道,寥寥行人。王悅開口道:“你怎么來了?”“回國久了,一直沒出門走走,這兩天忽然想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一起去嗎?”“去哪兒?”王悅有些沒反應過來。謝景望著他,說兩個字,“金陵?!?/br>王悅突然愣住了,腦子轟一聲后徹底空白。金陵帝王州。金陵,那就是建康啊!王悅整個人都怔住了,胸膛一瞬間像是要炸裂開來,無數(shù)情緒劇烈地翻涌,他從未想過,光是聽見這“金陵”這兩個字,他就有種魂魄離開身體的感覺,好像是有人在他耳邊重重地敲了一聲鐘,提醒他記得歸途。謝景看著王悅的樣子,“中午十一點的飛機,南京,去不去?”他伸手從兜里慢慢掏出兩張飛機票。王悅幾乎忘記了自己是怎么沖下樓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飛奔在錯流的時間之中,什么都抓不住,卻有種飛蛾撲火的壯烈感。一直到被謝景帶著過了安檢,驗票后坐在了飛機上,王悅才猛地回過神,他死死地攥緊了手,連呼吸都不自覺輕顫起來。他在害怕,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害怕,那是一種從骨髓深處冒出來的戰(zhàn)栗,他偏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謝景,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胸口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灼燒,涼了很久的血再次guntang開來。飛機尚未起飛,謝景環(huán)著他替他將安全帶仔細扣上了,“睡一會兒,到南京還要幾個小時,到了我叫你?!?/br>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間,謝景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