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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不到十一點,龐文輝把握時間一向禮貌。 倪芝解開安全帶,同他道謝兼道別。 龐文輝喊住她,“等會兒?!?/br> 他從后座拎了個袋子,倪芝瞳孔一縮,又是煙.巷兩個字,性冷淡風格的禮品袋。袋子里是她熟悉的盒子,龐文輝自然寬裕,買了一整個系列的口紅。 生離、悲歡、彳亍、怨憎、疾苦、朝暮、人間。 有人說,差個死別,差個求不得放不下。沒人猜測是不吉利怕太喪,因為這里不就是人生之苦嗎,生離死別,悲歡無常,彷徨彳亍,怨憎難消,疾苦難逃,朝暮太短,人間不得飛升。 煙.巷一向是做個性化標簽的,性冷淡、喪文化都不怕銷路不暢,為何偏偏缺了幾個,有人說要么是設(shè)計師沒經(jīng)歷過,要么是設(shè)計師不覺得死別苦,不覺得求不得放不下苦。這條評論被推到頂上。 倪芝深吸了口氣,“謝謝?!?/br> 龐文輝怕她覺得窺探,解釋一句,“你生日是你父母同我說的。至于這個,上次在你架子上看見,想著你可能會喜歡,你別說,我也有些小眾的癖好?!?/br> 倪芝把視線從禮品袋上挪開,笑得放松些,“我很喜歡。下回也給我個機會挖掘一下,免得只有你嘲笑我?!?/br> 龐文輝輕笑,語氣里透著一絲認真,“不用等下次?!?/br> 對于這樣暗示的信號,倪芝知道下面要發(fā)生什么,她還是含笑的,卻目光中淌著一種傾聽者的意思。 “上次同你說,誰都有故事?!饼嬑妮x正色,“其實我以前訂過婚?!?/br> 倪芝沒露出什么詫異,繼續(xù)聽他說。 “我哥,記得嗎,為了處對象把我趕跑那個。說來好笑,他叫龐武輝,結(jié)果我父母說是名字取壞了,害得他從小體弱多病。所以啥都由著他,游山玩水,戀愛自由,把我當苦力管理公司。幾年前算是有聯(lián)姻的性質(zhì)給我訂了婚?!?/br> 龐文輝看她一眼,語氣沉重,“事情有些狗血,應(yīng)該說是造化弄人吧。她這么年輕竟然得了絕癥,三年前走的?!?/br> 倪芝震驚,她其實更有種造化弄人之感。前有陳煙橋守了十年,后面相處不錯的龐文輝竟然也是如此。這天下之大,非得讓她攤上一往情深的戀人么。 然而回過神來想,龐文輝身上看不見陳煙橋那種喪和故事感,只感覺他被生活磨得圓潤渾濁了。如果說他是一片被磨平的青石,那么陳煙橋那種藏著的鮮血淋漓感,刀子的碎片留在體內(nèi)沒拔下來,你靠近他還要再被傷到。 龐文輝怕她想岔了,“別誤會,雖然這么說顯得我有些冷血,但我對她,就是出于朋友的難過,和惋惜她這么年輕美麗的生命逝去。說實話,因為我哥不管事,我被壓了雙重責任,雖然我不反感,但年輕時候滿腦子都被事業(yè)擠占。” 他嘆氣,“其實她是個很好的姑娘,優(yōu)雅大方,但一想到她和生意相關(guān),我就提不起來愛意,只能尊重她,盡量對她好。從訂婚到她生病,沒相處多久。她走了以后,因為她家是常重要的商業(yè)合作伙伴,為了照顧她父母情緒,兩方家里達成共識,我未婚妻走了的三年內(nèi)我都不找對象?!?/br> 倪芝松了口氣。 這會兒想起來評論,不無道理。對于有的人而言語,死別不是人生之苦。 倪芝問他,“今年年初時候,是三年快到了?” 畢竟對于他們這樣父母介紹的關(guān)系,相處了大半年不急不緩實在是有些長??赡苋隂]到,是他對于兩人關(guān)系止步不前的顧慮。 “不是快,是已經(jīng)。”龐文輝聲音低下去,“她過年時候走的,對她父母打擊特別大?!薄?/br> 倪芝想錯他了,“抱歉?!?/br> 龐文輝笑了笑,“抱歉什么?” 倪芝搖頭。 兩人對視一眼,都極默契極和煦地笑了,龐文輝在笑聲中略顯鄭重地開口。 “嫌我動作慢?是我的錯,今天才來問倪姑娘,愿不愿意解救我這個大齡光棍?” 他又補充一句,“我不克妻,真的,我媽請人給我算過。” 男人啊只要他愿意,怎么都是能貧嘴的。 龐文輝顯然誠意十足,先交代了他的過去,才把選擇權(quán)完全交到倪芝手上。比起來倪芝那些說不出來的,想永遠爛在心底廢墟的過去和意難平,太不公平。 手里抱著煙管口紅,或許龐文輝只是猜測,是倪芝曾經(jīng)的戀人喜歡煙.巷。哪里能想到,就是她曾經(jīng)的戀人設(shè)計的口紅,他卻作為禮物送給她。 倪芝說不出口,更說不出口她何為要買一柜子煙.巷的,好似上新就買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煙.巷自從經(jīng)營起網(wǎng)上旗艦店,意外紅了小眾設(shè)計師煙橋,名字性感,任性神秘,從來沒有跟官方微博互動過,意外地符合性冷淡風格。平均隔兩三個月出一款新的,銷量跟煙.巷其他頂流畫手或設(shè)計師相比,竟然還不算差。 龐文輝看出來她仍有顧慮,替她說了,“千萬別這么快答應(yīng)我,讓我體會一把二十歲毛頭小子的忐忑緊張好不好?想跟你慢節(jié)奏些,也是想著晚都晚了,更該相處久些才尊重?!?/br> “好,”倪芝下了臺階,“我能問個問題嗎?為什么是我?以你的條件……” 她沒說完,龐文輝就搖頭,“你不知道自己多好吧?” 他慢慢說,“我覺得是命吧。那以后,便不希望娶的妻子再有任何商業(yè)關(guān)聯(lián)。但我管自家公司,平時接觸到的,不是下屬,就是生意合作伙伴。到了這個年紀,看開許多,我父母說替我問問,我就答應(yīng)了?!?/br> “我們家做激光測距儀的,我一直讀的工科,對工科學(xué)校出身的姑娘頗有好感。正好我們一個研發(fā)項目和濱大實驗室也有聯(lián)系,覺得挺巧??茨阋还媚?,蘭州哈爾濱,都愛往這樣地方跑,應(yīng)該挺有想法,還都是一個地方人?!?/br> “同意相親,跟我愿意相親是兩碼事。聽了許多人說,相親都是騎驢找馬,或者有了對象應(yīng)付爸媽,我沒報多大希望?!饼嬑妮x笑了笑,“可看見你,我就知道了,我不需要再找了。” 倪芝同他對視,“為什么?” “因為啊,你的眼睛里沒人,不想尋覓?!?/br> 倪芝辯解,“我就是覺得,一個人挺好。” 龐文輝點頭,“以后就有了?!?/br> 倪芝接他的話,“我還沒答應(yīng)呢?” 龐文輝聞言開了車門鎖,還是玩笑語氣,“那你趕緊回去考慮考慮。” 后半句沉穩(wěn)多了,“不早了,我不送你上去,到家跟我說一聲?!?/br> “好,”倪芝晃了晃口紅盒子,“謝了,我很喜歡?!?/br> 倪芝到家就被馮淼按著,殷勤地把她包扯下來,啪把燈一關(guān),“娘娘生日快樂?!?/br> 拉著她往餐桌走,黑暗中,蛋糕上的燭火終于有了用武之地,火苗像有生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