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次，波特，你殺了多少人？”那個聲音緊追不舍，幽幽地在他耳邊打轉(zhuǎn)，哈利皺起眉，使了點力推開他。他按住額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而伏地魔則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眼神中滿是嘲笑。

“我已經(jīng)回答過一次了，沒必要再重復(fù)了吧？”哈利低著頭沉聲說道。

“開始反抗了嗎？我還以為你會一直沉默下去，波特。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越來越適應(yīng)這種生活了？……我觀察了你很久，當(dāng)然，丹尼斯每天都會給我提供報告，我發(fā)現(xiàn)你做得比很多食死徒都要好……”伏地魔的聲音很慵懶，似乎還有一絲意得志滿，“噢，我指的當(dāng)然不是你的魔法熟練程度，而是你給別人的壓迫力。你知道你在其他人心里的邪惡程度已經(jīng)超過其他所有食死徒了嗎？這真的是令人驚嘆的一件事，很多人畢生都無法達到這樣的成就……”

哈利木木地看著他，似乎并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我來幫你算算你這十幾天都干了些什么吧……傳得最廣的一件事就是一個臨產(chǎn)的孕婦求你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再進行處刑……你還記得你做了什么嗎？”伏地魔打量著男孩蒼白的臉，他的睫毛似乎在顫抖，嘴唇張了張卻什么也沒有說，這令男人感到滿意極了，有一種摧毀般的快樂，“噢，你拒絕了她的請求，你冷酷地告訴她，異端的孩子即使出生也會被詛咒，會踏上滅亡之路，所以不如讓他胎死腹中……你說的真是太對了，波特，我都沒想到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點都不像鄧布利多的乖孩子……”

“噢，是嗎？……你真的這么認(rèn)為？”哈利仰起臉，他的笑容很冷，“伏地魔，那句話我是說給你聽的。異端的孩子……你覺得我說的是誰？誰才是異端，誰才是被詛咒的存在，誰才應(yīng)該胎死腹中？……你真的聽不懂嗎？”

沒等男人發(fā)火，他一口氣說了下去，有著復(fù)仇的快意：“建議你好好聽我說的每一句話，我想，你會大有收獲的，伏地魔……我覺得你應(yīng)該很清楚會走上滅亡之路的到底是誰……”

“鉆心剜骨！”紅光貫穿了他的右臂，哈利大叫起來，重重摔在了墻邊的桌上。他并沒有控制自己的聲音，他知道這樣會讓伏地魔滿意一些，他也能少受一些皮rou之苦。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不在一些無謂的地方逞強。

伏地魔的眼睛在深夜中如同一對通明的燈，蒼白的蛇臉因為憤怒而扭曲了，他看著尖叫的男孩他依然覺得不夠解氣，又加了一道鉆心咒。聽著他一聲一聲尖狹刺耳的痛喊，伏地魔冷冷地按住了他不斷踢蹬的雙腿，待他漸漸平靜下來后高聲說道：“你的反抗沒有一點意義，波特，你覺得你還能做到什么，你早已被你的朋友所唾棄，根本不會再有人相信你！你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你自己……”

他將他的頭扳過來對著玻璃窗，玻璃上倒影著他們兩人的虛像：“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你還有什么資格來討伐我？你已經(jīng)變得和我一樣了，覺得高興嗎……寄托眾望的救世主？”

“住口……”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話，雖然他知道他一定會說給他聽。

“噢，波特，除了依附于我，你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這世界上沒有誰會原諒一個背叛的救世主，正因為曾經(jīng)是那樣的光明磊落，所以墮落才會顯得如此不可原諒……除了我已經(jīng)沒有誰能夠容納你了，早點認(rèn)清這一點吧，這對你很有好處……”

“呵，就算死掉我也不可能與你同流合污……”他虛弱無力地反擊道，隨之而來的是意料之中的鉆心咒。

“你不過是逞口舌之利罷了，波特。你已經(jīng)沒有容身之地?！蹦莻€男人最后這樣冷酷地說道，他給他補了一個奪魂咒，拂袖而去。

哈利粗重的喘息著，疼痛到麻木的身體慢慢滑到地上，帶翻了一張椅子。

他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

那句話他何嘗不是在說給自己聽……一開始就胎死腹中的應(yīng)該是他。

這樣壓抑的生活似乎沒有盡頭。魔法部中的氣氛越來越壓抑，所有人都埋頭工作、健步如飛，不敢多說一句話。他們害怕被有心人聽去，扭曲句意舉報上級，落得牢獄之災(zāi)。

這樣的事情在這幾個月中他們已經(jīng)見了太多太多，真正愿意為了自由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是想踩著別人的尸體往上爬的小人——甚至也稱不上是小人，他們并非原先就懷著惡意，只是這險惡的環(huán)境太能考驗人性，有的人在苦難中升華，有的人卻淪為幫兇。

哈利站在排隊從隔間離開魔法部的隊伍中，排在他前面的是辛克尼斯和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主任芙拉爾。他越過攢動的人頭仰望穹頂，軀殼和靈魂深陷于這苦難之中，像是泥漿般粘稠的困境。

“怎么回事？”隊伍遲遲沒有動靜，人群開始sao動了。大家議論紛紛，哈利的注意力轉(zhuǎn)回來，辛克尼斯正在隔間里焦躁地大聲說著什么，哈利聽得出他正在聯(lián)系魔法事故和災(zāi)害司主任肯迪。

“發(fā)生什么事了？”他清了清嗓子，詢問芙拉爾。

“隔間的傳送機制出了問題，人沒辦法出去……現(xiàn)在只能等肯迪來了。”芙拉爾簡單地說道，她不愿意看著哈利，似乎他是與之對視就會死亡的蛇怪。

然而這等待顯然比想象中的要長得多。當(dāng)他們在原地干等了三個小時、所有的八卦都變得索然無味后，耐心耗盡的部員們終于忍無可忍了。大家紛紛抱怨著、咒罵著，趁著上層人員無隙理會的空當(dāng)發(fā)泄積聚的負(fù)面情緒。

很快就有人離開隊伍試圖用其他方式出去，還有人強硬地擠到前面去一探究竟，原本整整齊齊的隊伍變得一團糟，大家都簇?fù)淼介T邊，試圖擠進窄小的隔間門。

“出去，都給我出去！”還在隔間內(nèi)的部長辛克尼斯大聲吼著，怒不可徹，“誰讓你們上來的？”

一些人膽怯地退回去了，還有些人卻壯大了膽子向前擠著，有人忽然高喊著“為了自由”“為了和平”，以及一些平時絕對不會在魔法部聽見的口號——“還我們公正！”“劊子手們拿命來！”

那些平時只能被壓迫著低頭做事的部員們似乎被這種狂熱的激情所感染了。在這種特殊情況下，處于寬闊的大廳中，他們圍繞著魔法即是力量紀(jì)念碑、魔法兄弟噴泉和飛路網(wǎng)壁爐開始示威□□，手中高舉著點燃的魔杖。辛克尼斯想要和芙拉爾想要阻止這一切，卻被幾個機敏的巫師制服了。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平日里獨自承受著苦難的人們獲得了一瞬間的呼吸的間隙。

他們認(rèn)為自己取得了短暫的勝利，□□隊伍開始向著其他樓層蔓延，這場突如其來、沒有任何政治準(zhǔn)備的□□漸漸變?yōu)榱艘粓銎鹆x，起義軍——或許可以這樣稱呼他們——逐漸占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