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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像嘉靖。對朝臣把控能力一流,可卻顯刻薄,時常會寒了臣子的心。 他經(jīng)歷的苦難沒有為他打開同理心,反是讓他變得偏激了。他恨著他的大臣,如今,在這份名單上又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恨不恨自己,她不知。但她卻知功高蓋主的道理,他防她過甚,在發(fā)現(xiàn)沒有能力來制衡她時,便開始走軟化路線,將恩寵加于她一,讓這些來束縛自己。 所以,她必須得做出一些調(diào)整,萬一孫訓珽一語成讖呢?在自己婚事上做出安排后,也許下一步又該謀算自己爹了。 這年頭沒個兒子繼承總是大隱患,而且自己那嬸娘一直想將自己弟弟過繼給自己。后來看見自己婚事似有希望,又想過繼給自己父親。 雖說過繼自家人的孩子不錯,但左弗觀察自己嬸嬸很久了,總覺她這人略有些虛榮外加自私,不像小叔那么忠厚。 爺爺年歲漸大,說句難聽的,人到這歲數(shù)真是活一天算一天了。別看兩位老人現(xiàn)在體硬朗,可老年人……有時一場風寒,摔一下就可能去了。 兩個老人在時或許還能壓制下自己嬸嬸的小心思,可要兩位老人走了,就很難說了。 而且如果自己弟弟過繼了,后面還會有許多矛盾。畢竟,叔叔一家是住一起的,自己那弟弟總是要向著自己親生母親的,屆時自己娘在府里的地位就尷尬了。 所以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成全自己父親的心意比較好。畢竟,她一直派人暗盯著左伯,她發(fā)現(xiàn)總有人在欺壓左伯,左伯也是有怒氣的,但別人只要一說他娘行刺的事,他立刻就說不出話了,只耷拉著腦袋任由人說。 由此可見,這人本質并不壞,也是分得清是非的。之前那樣偏激,都是因為他真得以為自己是父親的孩子,而父親不要他,站在他的立場,這些行為也都可以理解。 所以,自己完全可以表現(xiàn)得大度一些,就像朱慈烺對自己施恩一樣,自己也對左伯施恩,讓他永遠被自己的恩束縛住。對一個良心未泯的人來說,這方法是最有用的。 打消嬸娘的野心,成全父親,住左伯,左弗覺得這是當下最好的法子。 所以左弗也總會生出一種自我厭惡感,她變得越來越不純粹了,在許多事上,謀算別人也成了一種本能。 從某些意義上來講,她跟朱慈烺沒區(qū)別。 這些事里的彎彎繞繞她也不會說給椿芽她們聽,因為她需要有人來不斷提醒左伯,為了讓他進這個家門,她是做出了多大的讓步,左家回報他外祖救命之恩的誠意是有多大! 屆時,自己即便嫁人了,這家里依然能風平浪靜。先下手為強,她不會讓朱慈烺干涉到自己家庭內(nèi)部的。就這些年,不知多少人打著左家族親的名義上門,朱慈烺必然會用此作章的,尤其在自己嫁人后。 他需要左家,但他更需要一個聽他話的傀儡。就像當初利用左伯一樣,他會再挑一個合適的人選來繼承父親的爵位。 對于君王的行事風格,左弗已深有體會,她不會放任風險擴大,在這之前她會先掐滅它。 大年夜鬧鬧過去了,第二左弗便是開始走訪自己的上司。她在京城交好的人說來不多,可也不少。那些勛貴與自己合作,必然也要去拜年的,將拜年帖與禮物一家家送去后,還得去拜訪幾位閣老以及宋應星。 大明官場風俗如此,到了京城就更難免俗了。一天下來,只覺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累得要命。 大明過年是十分累的,風俗太多,吃喝的宴席太多,過一個年,左弗總覺得心疲憊。 而到了年初二,孫訓珽便親自登門拜訪了。他帶來了許多禮物,喜得劉茹娘見牙不見眼。她倒不是貪圖那些年貨,她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總覺孫訓珽哪看哪好,若不是怕議論,怕不是要留人家過夜。 左弗與孫訓珽在小花園里走著,他來了,娘也不許自己下廚了,只讓自己陪著這位大爺。 可兩人總被長輩打趣,孫訓珽也不知怎的,竟還臉紅了。兩人受不了這打趣,便很有默契地來花園散步了。 左弗抱著自己的捂手湯婆子,與他并肩行走著。許是家人打趣過了頭,這會兒兩人都顯得有些沉默,各自都想尋些話題,可卻總也開不了口。 走了好一會兒,孫訓珽忽然道:“過完年,我打算再上一封請婚的奏折……” 他停下腳步,望向左弗,道:“你愿意嗎?” 左弗停下腳步,望著孫訓珽,看了久久,才低下頭,道:“你這么確定,他能同意?” “他必會召見你,問你的意思……” 孫訓珽道:“不過,我還是想先問問你,你愿意嗎?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一直記得。你愿意,你就是我后半生的唯一……” “麻不麻!” 她臉紅了,可心里卻甜絲絲的,低下頭,又抬頭瞪了孫訓珽一眼,道:“記著你今天說的話,不然我讓你進宮伺候去!” “你……你這是答應了?” 他瞪大眼,顯得很意外,還順手揉了揉自己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外人看來我跟你是兩相悅,若真如你猜測的那樣,我想他也不會隨便給我塞個人的,還是會選你。所以,我答應不答應又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 他道:“對我來說賜婚與你自愿的意義是不一樣的?!?/br> 他揉了揉左弗的腦袋,道:“我希望你是心甘愿的,就像我悅于你那樣也悅于我,從心底愿意與我共結連理,共度一生?!?/br> 他放下手,抿起嘴,笑得很燦然,“所以,你愿意不愿意才是最重要的?!?/br> “我到現(xiàn)在還是想不明白,你怎么看上我了?” 左弗撓了撓自己的頭,“我長得不好看,粗魯野蠻,還是天足,拋頭露面不說,也完全不尊禮法,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還整天罵你,損你,還打過你,你怎么就看上我了?你的家世容貌都是極好的,不知多少姑娘想嫁給你,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誰說你難看的?” 他拉過她的手,手翻了翻,扣緊她的手指,道:“第一次見你,我便覺流言不實,左家的大姑娘不但不丑還很好看。你看你的眼睛,大而明亮,臉是標準的鵝蛋臉,鼻梁高而直,嘴唇不薄不厚,皮膚瑩潤如玉,不用化妝便是很美,怎么就覺自己丑呢?” 他頓了頓又道:“那些說你丑的人不過是不懂欣賞罷了。而且,他們都是矮子,配不上你,所以就要貶低你?!?/br> 他嘿嘿笑著,“而且……你不覺得嗎?我覺得裹足的女子走路真難看,蹦蹦噠噠的,很滑稽?!?/br> “噗!” 左弗被這形容逗笑了,“你的審美真獨特?!?/br> “反正我是沒感覺出一點扶風弱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