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諾苦澀地道：“教會顯然不這么想，他們認為創(chuàng)造生命只能是神獨有的能力，如果有人類膽敢踏足這個領(lǐng)域，一定是瀆神的惡魔。我的父親遭到暗殺、家族被驅(qū)逐出境，卻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明面上的原因。”

“還有內(nèi)/幕？”衛(wèi)霖問。

希爾諾深吸口氣，轉(zhuǎn)向身后的男侍從，伸手解開他的外衣，露出胸腹部塊壘分明的發(fā)達肌rou，以及皮rou上縱橫交錯的巨大縫線。他飛快地拆開其中一條縫線，打開了胸腔——

衛(wèi)霖和白源看到了蠕動的內(nèi)臟，被合金骨骼和運轉(zhuǎn)的金屬零件包裹與圍繞，眼前這一幕恐怖、荒誕，就像噩夢中極度變異的龐然大物，由無數(shù)不同生物的一部分拼湊而成，滿身都是突出的金屬支架，卻有著人類的面容。

但同時，它又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感——它從人類手中孵化，是人類某一方面智慧發(fā)展到極致的產(chǎn)物，代表著人類從未停止過的求知欲、窺探世界本源與生命奧秘的野心。

在這個“弗蘭肯”的心臟附近，鑲嵌著兩枚顯眼的齒輪，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如同晝夜輪轉(zhuǎn)般不停咬合運行，散發(fā)著柔和的微光。

“所謂‘瀆神’，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希爾諾面色慘淡地咬了咬牙，“教宗的真正目標，是這個?！?/br>
“這是……”

“圣靈使徒中唯一的一對孩童，雙子星·西瓦、西婭的遺物，我的父親將它們制作成了‘弗蘭肯’的動力源?！?/br>
衛(wèi)霖低聲嘀咕：“小型核反應(yīng)堆？鋼鐵俠啊喂！”

希爾諾將胸腔外殼合上，從指尖抽出絲絲縷縷的淡紅色金屬線，將傷口重新縫合。而人造人全程面無表情，任由他擺弄。

“宮廷首席占星師在不久之前，占卜出一個預(yù)言——‘七星交匯于北方的天空，當夜色吞沒白晝，神之子將從火焰與光芒中誕生，接管在地上的國?！睘跞鸲髟阡佒泬|的靠背椅上慢慢坐下，疲倦地說，“占星師協(xié)會和許多學(xué)者討論研究了一晝夜，最后的釋意是，教宗將得到七位圣靈使徒的所有力量，成為神之子，統(tǒng)治整個混靈大陸——‘地上的國’不僅是指人類的，還包括了獸人、矮人、精靈等等其他種族?！?/br>
“不能讓這預(yù)言變成現(xiàn)實！至高神在上，引導(dǎo)與庇佑著大陸上的所有生靈，絕不會派一個什么‘神之子’來壓迫與奴役我們。這不是神的旨意，這是王羽倫的野心與陰謀，他才是真正的瀆神者！”烏瑟王子義憤填膺。

“這預(yù)言我聽著耳熟……對了，夜泉也說過類似的話，他的預(yù)兆之夢?！毙l(wèi)霖說。

白源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朝他挑眉：要把那小鬼亮出來？

衛(wèi)霖：當然，快馬加鞭，這一鞭子就得抽到關(guān)鍵處。

“夜泉是誰？”烏瑟問。

“一個自稱是‘重生的圣靈使徒’的暗精靈少年，我們在薊花郡的叢林神殿遺址中遇見了他。這小鬼能感應(yīng)到梅理遺骨的氣息，或許還真和巡林者·夜權(quán)有什么聯(lián)系?！毙l(wèi)霖答。

烏瑞恩騰地起身：“快，讓我見見他！”

白源說：“我將他安排在城中的旅店里，如果陛下愿意接見，我這就去帶他入宮?！?/br>
兩人向國王告辭，出了殿門沒走多遠，希爾諾帶著弗蘭肯，從后面匆匆趕來?！暗鹊龋瑘F長閣下?！彼麣獯跤醯刈飞蟻?，扶著柱子順了好一會兒氣，才調(diào)勻了氣息，“我想和你們一起去旅店，見那位暗精靈?！?/br>
“為什么？”衛(wèi)霖問。

希爾諾抽出手絹印了印額角的虛汗，說：“我能借助雙子星之力，感應(yīng)其他圣靈使徒的氣息，如果那個暗精靈是個騙子，就沒必要帶他進宮，浪費陛下的時間了。冒犯地提醒一句，萬一他是個教會的jian細呢？”

衛(wèi)霖直覺他沒有說實話，至少沒有全盤托出，于是笑瞇瞇道：“不勞公爵大人費心，我們會好好審清他的身份。再說，這是傳達陛下的旨意，還是您自己的意思？”

“我……陛下對此并沒有反對……”

“但也沒有下令了？那么我就默認為，這件事陛下交與白源和我全權(quán)處理，公爵大人剛承受喪父之痛，還是回屋好好休息，調(diào)節(jié)一下心情吧！”

希爾諾被他噎了一下，有點羞惱地答不上話。

衛(wèi)霖看出來了，這位小公爵估計是被他父親保護得很好，閱歷少臉皮薄，一股子書卷氣，適合當個皓首窮經(jīng)的學(xué)者，不適合與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

希爾諾躊躇片刻，才無奈地說：“我曾經(jīng)遇上一位暗精靈族的女孩，和她有些……但她后來離開我，回地底幽城去了，我就想單獨問問這個暗精靈少年，看能不能得到關(guān)于她的消息?！?/br>
衛(wèi)霖吹了聲口哨，感嘆道：“你和女性暗精靈上床？恕我直言，就您這副小身板，她沒把你cao得精盡人亡，還真是對你有幾分意思。我們可以帶你去見夜泉，但他知不知道、愿不愿意說，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個直言，真是有夠直的！希爾諾滿臉通紅，還得向他道謝。

衛(wèi)霖笑道：“不客氣，而且我對你這位人造人保鏢挺感興趣，有空借我研究研究？放心，我把他大卸八塊后，保證按原樣拼回去，零件只會多出來，不會少?！?/br>
希爾諾十分為難，但語氣中仍保持了慣有的溫文爾雅：“這……恐怕不太合適，我并非擔(dān)心您的信譽問題，而是……弗蘭肯遲鈍、暴躁、難以溝通，如果不是我們家族的煉金術(shù)士，可能會被他誤傷……”

衛(wèi)霖哈哈大笑：“開個玩笑，別當真！”

“您……”希爾諾有些無語。

“就別您來您去了，我不過一介平民，如果非要這么講究禮儀，那不是天天得朝公爵大人屈膝？”

“不用不用，我也不愛講虛禮?！?/br>
衛(wèi)霖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走吧，希爾諾。另外，你得加強身體鍛煉了，為了未來的性福著想。”

小公爵再次被噎住，只好跟在白·愛理不理·冷面騎士和衛(wèi)·不修口德·流氓平民身后，默默無語地出了王宮。

一個多小時后，他們回到了城西貿(mào)易區(qū)的“龍沙寶石”旅館，一進門，卻看到滿地狼藉，老板頭破血流地倒在地板上。

白源立刻扶起他，施展圣光治愈術(shù)。老板流血漸止，從昏迷中醒來。

“發(fā)生了什么事，李維，誰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