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地走進輪機長工作間。

“你們是來……”副輪機長起身，疑惑地問。吳景函往他面前一站，高高大大的身軀將他視線遮了個嚴實。而衛(wèi)霖趁隙一個箭步躥到輪機長座位后方，指間鋒芒閃過。

輪機長保持著坐姿，目視前方，似乎毫無所覺。但慢慢地，他的上半身向前方傾倒，最后前額扣在了臺面上，鮮血從脖頸上線一樣細長的傷口處，壓抑地滲出來。

“……按規(guī)定不能隨意進入?！备陛啓C長一長句話還沒說完，吳景函向旁邊側了側身。

衛(wèi)霖含笑的臉從他身后浮現(xiàn)出來，指間沾血的脫手鏢豎在唇前：“噓——別出聲，除非你想和他一樣殉職在崗位上?！?/br>
副輪機長震驚地瞪大雙眼，喉結上下滑動，顫抖的嘴唇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當感覺到冰冷的鋒刃抵在咽喉，他臉上滿是驚恐。

“很好，保持安靜、安靜，讓外面路過的人以為，我們在面對面友好地交談。實際上，我沒打算對你也動用暴力，如果你能配合的話，我保證你什么事也沒有，明白了嗎？”衛(wèi)霖語聲溫和地說。

副輪機長緊張而茫然地點著頭。

“很好，待會兒你跟我們一起出去，到cao作臺邊，幫忙解開系統(tǒng)的安全鎖。我知道為了防止系統(tǒng)被入侵，你們設置了七道十分冗余的安全鎖，如果你解錯了哪怕一道——”衛(wèi)霖朝工作間外抬了抬下巴，“外面會有兩名幸運兒，被提拔上來頂替正副輪機長的位置。如果你解對了，恭喜你，你將活著離開這里，說不定還能瞞天過海，升為正職。明白了嗎？”

副輪機長眼中亮出絕境逢生的光，嘴角緊抿，不斷地點頭。

“走吧。”衛(wèi)霖示意他先行一步，自己緊跟在背后。

三人走到cao作臺跟前，衛(wèi)霖掃描指紋，系統(tǒng)面板開啟。副輪機長見登錄的id顯示的是其他人，更是松了口氣，迅速輸入七道安全鎖密碼。

“很好，你完成了一半任務。現(xiàn)在我要你繼續(xù)cao作，掐斷主艦橋的控制權，改為由主輪機室接管整個基地。”

“這不可能！”副輪機長條件反射地叫道，在腰側被刀刃頂住后，聲音軟化下來，“我辦不到。主艦橋區(qū)才擁有第一控制權，我這里不過是第二控制中心。”

衛(wèi)霖哂笑：“沒錯，主艦橋區(qū)控制著全基地絕大多數關鍵系統(tǒng)，但雞蛋怎么會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呢？如果主艦橋區(qū)損毀或失效，你們的boss就會從這里接管基地的控制權?！苯酉聛淼脑挿鬯榱藢Ψ阶詈蟮膬e幸：“所以我要你插入一個小程序，讓光腦‘認為’主艦橋區(qū)已經損毀或失效?！?/br>
副輪機長無奈地搖頭：“我真的辦不到。我的專長是機械維修，而非程序的編寫與改動。如果輪機長活著的話，或許他能辦到……”

“哎呀，”衛(wèi)霖遺憾地彈了一下舌頭：“看來我剛才殺錯了，該留下的是他。”

副輪機長立刻改口：“我可以盡力試試?！?/br>
“光試試不夠，你必須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完成，”衛(wèi)霖看了看腕表，“17分鐘。多花一秒，這cao作臺就會被鮮血濺滿?！?/br>
冷汗從副輪機長的額頭絕望地滾下來。他用顫抖的手，在臺面上拉出半透明的投影鍵盤。

十分鐘后。副輪機長望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程序代碼，頻頻拭汗，手指在按鍵上躊躇不定。巨大的心理壓力令他的情緒幾近崩潰：“我……我真搞不定……”

吳景函一直在旁邊目不交睫地看著，忽然指著其中某幾處，開口說：“我覺得這兒的子過程有點問題？還有這里的循環(huán)結構……”

衛(wèi)霖這才想起來：吳景函不是信息技術公司的cto嘛，照理說，水平不會比李敏行差呀。他恍然地笑了笑——原來吳景函的真正用處，體現(xiàn)在這里。

他相當開心地拍了拍吳總監(jiān)飽滿的背肌，說：“你幫他一把。還有7分鐘，搞不定的話，所有人都要完蛋?！?/br>
吳景函被他破天荒的主動接觸弄得心底一分發(fā)癢九分發(fā)憷，不動聲色地避了避，說：“你放心?！彼酪菚r間上沒跟白源那邊配合好，導致計劃失敗，要完蛋的“所有人”除了倒霉的副輪機長，恐怕也包括了他們小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衛(wèi)霖看表倒數：“……5、4、3、2?！本驮凇?”字出口之前，吳景函敲下確認鍵，長吁口氣：“搞定！”

“主艦橋區(qū)暫時癱瘓了?！备陛啓C長擦著汗說，“但光腦會開啟系統(tǒng)自檢，排除硬件故障后，就會重新啟動主艦橋區(qū)?！?/br>
“中間有多少時間？”

“從現(xiàn)在算大概……20到30秒。”

衛(wèi)霖滿意地一笑：“足夠了?！彼兆「陛啓C長的手熱情搖晃，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指了指吳景函西裝上的一?？圩樱骸皠偛诺漠嬅嬉呀洷讳浿疲绻覀冸x開后你觸發(fā)警報，你知道后果——”

副輪機長用力搖頭：“不會，絕不會！”

“那么可憐的輪機長也交給你了，拖到天亮以后才能被人發(fā)現(xiàn)，沒問題吧？”

“沒、沒問題。”

“合作愉快，拜拜~”衛(wèi)霖朝他拋了個飛吻，轉身走出輪機室。

吳景函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問：“你就這么相信白源和李敏行——不，李敏行可以忽略不計——白源在30秒內能搞定？”

“當然?！毙l(wèi)霖拿回藏起來的武器，自然而然地回答，“他可是白源。”



在黑暗降臨的一瞬間，白源動手了。

李敏行兩眼一抹黑，只能聽見短促而激烈的風聲、撞擊聲、布料摩擦聲，以及重物落地的聲響。

短短幾十秒時間，在他感覺中仿佛度過了一個令人屏息的長夜，直到燈光重新亮起。

李敏行眨了眨眼，看清地板上的中年男人——頸椎折斷，已經變成了一具寂靜的尸體。武裝到牙齒的高科技并不能拯救他，周圍暗藏的武器也好激光也罷，在這系統(tǒng)與電源被切斷的二三十秒鐘內，全部喪失了控制力與攻擊力。

一旦所有工具失效，只有赤手空拳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他就……這么死啦？”李敏行磕磕巴巴地問，“那以后，‘公司’還會不會追殺我？”

白源對衛(wèi)霖尚且懶得多說話，更不用說對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