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狀，一排排座椅橫向排列，上百名警員在電腦前忙碌著。放眼望去，正對面一塊巨大的弧形電子屏。屏幕中央顯示著上海衛(wèi)星圖，左側(cè)分出幾十塊小格，隨機抓取重點路段的監(jiān)控，右側(cè)是一些圖表，折線不停波動，統(tǒng)計著實時數(shù)據(jù)。

齊諧背著雙手，站在巨型屏幕的下方，身姿被亮光勾出一個剪影。

丁隸沿著臺階走過去，心里自顧自掠過一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么想著，他忍不住湊上前，在他耳邊輕輕說道：“靜，你認真的樣子好性/感?！?/br>
齊諧故意板著臉：“丁助理，工作場合開黃腔，罰款五十?！?/br>
丁隸笑了笑，跟著他回到前排的領(lǐng)導席。

剛進門就被沒收了手機，方尋無聊地蹲在轉(zhuǎn)椅上，也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堆碎紙片，一張張攤在桌面，想要拼回原樣。米亞站在旁邊，正和衛(wèi)遠揚等人交待情況。局長緊盯大屏幕，神色凝重，手中不自覺把玩著圓珠筆，將筆頭一遍一遍地按進、按出、按進、按出，幾乎和秒針的跳動處于同一頻率。

緊張感籠罩著整個指揮中心，可能是暖氣太足，眾人心下都生出一股焦躁，丁隸擼起毛衣的袖子，也沒覺得涼快多少。

忽然之間，氣氛有些不對，局長坐正了身子，各自忙碌的警員也抬起了頭，丁隸隨著他們向大屏幕看去，發(fā)現(xiàn)尾號2768監(jiān)控的路口出了一場車禍。

“不必緊張。”齊諧端坐原位，處變不驚，“只是普通的事故罷了，與老賈無關(guān)。”

他的聲音不大，卻自是成竹在胸，讓人聽著就放下心來。

局長將事故轉(zhuǎn)給交警隊處理，習慣性抓起圓珠筆，又意識到那動作有些吵，將它放回了桌上。

空氣再度沉默，只剩敲擊鍵盤和點鼠標的聲音。

“7152號監(jiān)控，注意一下那兩個男人?！饼R諧提了一句，“一個穿墨綠大衣牛仔褲，一個皮夾克白球鞋?！?/br>
丁隸聞言望向大屏幕，畫面實在太多，找了半天也沒找到7152號。

“在那兒?！毙l(wèi)遠揚指了指左下角。

監(jiān)控里熙熙攘攘，應該是南京東路步行街，一名警員熟練cao作著程序，將鏡頭對準齊諧提到的兩個男人。只見他們一前一后，東張西望，漸漸貼上一位女青年，從她的包里捏出了一只錢夾。

“這倆蟊賊！光天化日竟敢偷東西！”衛(wèi)遠揚一拍桌子，只恨自己不在現(xiàn)場。

齊諧并未多言，蹺著二郎腿靠在椅背，左手托住茶杯，右手向屏幕的方向漸漸伸了過去，接著微微凝神，劍指劃過一個小弧。

女青年仿佛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不經(jīng)意低頭一看，立刻發(fā)現(xiàn)丟了錢包！毛賊敗露，拔腿就跑，眼見她追趕不及，齊諧衣袖一揮，畫面中疾風刮過，街邊的大廣告牌倒下來，把那毛賊整個壓??！周邊的協(xié)警接到通知，漂亮地包抄上去，將現(xiàn)行犯抓個正著！

小偷當場落網(wǎng)，指揮中心一陣興奮地低呼，還有幾人鼓起掌來。

歡快的小插曲結(jié)束，眾人都望向了前排的齊諧，目光中包含著疑惑，更多是驚訝。而他滿不在乎地托起杯子，悠悠然抿了口茶，全然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派頭。

只有丁隸發(fā)現(xiàn)，他茶杯下的嘴角勾了勾，偷偷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經(jīng)過這一場折騰，指揮中心的氣氛輕松了不少。

局長不再繃著臉，轉(zhuǎn)過椅子開始和齊諧聊天，聽他話里的意思，儼然把他當成了“隔空移物”的氣功師傅。

齊諧不多解釋，客氣地順著話頭說下去，佛家道家，周易奇門，一番東拉西扯。旁邊的警員覺得有趣，紛紛忍不住湊了上來，又是要看手相，又是要合八字，沒一會兒的工夫，不大的領(lǐng)導桌幾乎成了算命攤。

丁隸被人群擠到一邊，沒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順勢坐到后排的椅子上。

米亞對他笑了笑，毫不掩飾話里的傾佩：“齊先生果然厲害，法力高深又不擺架子，真是難得?！?/br>
衛(wèi)遠揚不敢茍同，立刻在旁邊拆臺：“那你是沒見過他擺架子的模樣，讓人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

丁隸哈哈幾聲：“阿靜他脾氣是挺難捉摸的。”

米亞見他嘴上這么說，臉上卻掛著十足的甜蜜，遠遠望著被人群包圍的齊諧，眼神里滿滿都是自豪。

她看出一些端倪，拉過衛(wèi)遠揚小聲問：“他和齊諧是一對？”

“這……”衛(wèi)遠揚不知道該不該拆穿，模棱兩可地說，“你看是就是吧?！?/br>
米亞頓時心中有數(shù)，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突然，房間暗了一下。

衛(wèi)遠揚以為是天陰了，卻發(fā)現(xiàn)不對，這里是地下室，周圍又沒有窗戶，哪能看到外面的天色？

陡然反應過來，他向大屏幕望去，只見所有監(jiān)控畫面同時成了夜景模式！

“這是怎么回事！”局長唰地挪過旁邊的鍵盤，親自cao作監(jiān)控，將鏡頭對準天空——

時間明明是正午，天居然完全黑了！只剩南方一片火燒云，紅得滴血！

鏡頭再向北轉(zhuǎn)去，畫面一個暴閃！大團的烏黑濃云翻滾如潮，裹挾著絲絲閃電逼近！

“哇唔?！狈綄さ秃粢宦暎瑢缀跗赐甑募埰瑨哌M地上的垃圾桶。

白色碎屑紛紛落下，屋外大雨傾盆！

“局長！你快看！”一名警察指去。

局長按了幾下鍵盤，將監(jiān)控畫面放到最大，屏幕中，一群行人抬頭望望天色，撐起傘繼續(xù)往前走，然而走沒兩步，他們突然不見了！幾把空傘掉在地上，瞬間被大風吹飛！

“這是怎么回事?！本珠L壓制住震驚，冷靜地問。

“這雨有問題。”齊諧擱下茶杯站起來，“麻煩您通知防災指揮中心，讓市民就近躲在建筑物內(nèi)，千萬不要外出。方尋，椒叔，你們同我出去看看。”

市政及時點亮路燈，街上空無一人。

雨點噼噼啪啪砸在地面，米亞站在門廊里，謹慎地蹲下去查看，發(fā)現(xiàn)水坑中漂著一些黑色的小珠子。她覺得蹊蹺，正要瞧個究竟，被齊諧抬手擋住了。

“危險，別碰?！饼R諧從懷中抖開一塊手帕，包起一顆拾起來。那珠子直徑兩三毫米，好像一個圓形膠囊，外殼透明，中間卷著一只黑色蠕蟲。

“哇，好惡心！”方尋大呼小叫地退了兩步。

米亞也皺了皺眉頭：“這是什么，蟲卵嗎？”

齊諧不言，換個手直接捏起它。

里面的蟲子頓時活躍起來，嗖地拱破外殼，咬住了他的食指！米亞大吃一驚，正替他擔心，又見那蟲子松了嘴，掉在地上，蜷縮兩下死掉了。

“方尋，你看這是什么?！饼R諧望著地上的蟲尸。

方尋扁了扁嘴，雙手插/進衛(wèi)衣的口袋里：“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