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4
丁隸猶豫片刻:“我聽花河說……離病源于患者的厭世,真的是這樣嗎?”“或許吧?!饼R諧輕嘆。“對不起……”丁隸喃喃,“我明知道你的精神障礙是終身性的,卻大意地以為你痊愈了。如果當時我能留心你的精神狀態(tài),讓你及時復診,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你不用去歸心堂治病,也不會被卷進這些麻煩……”“你不必自責,生死始終是個人之事,和旁人無關?!饼R諧輕捻一縷長發(fā),不落痕跡換了話題,“你說我要不要去把頭發(fā)剪了?”丁隸聞著他洗發(fā)水殘余的清香:“你長發(fā)也挺好看……”“是么,那就留著吧?!饼R諧打了個哈欠。“困了就睡吧,也不早了?!倍‰`擁著他合上眼睛。“晚安。”齊諧輕言。羅衾暖帳,長夜相依……☆、并肩水果店里暖氣很足,熏得伙計靠在椅子里打瞌睡,忽聽顧客的腳步聲,他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坐起來。斜眼一見來者,伙計呵呵兩聲。那是兩個男人,高個子的看上去比較正常,稍矮一些的穿得十分奇怪,好像演員拍著古裝戲溜出了片場,更奇怪的是,這兩個男人大白天還手拉著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倆是同性戀似的。“你知道他喜歡吃什么?”高個子問。那古裝演員向店里掃過一眼:“買些橙子好了?!?/br>高個子看過來:“老板,麻煩拿個袋子。”伙計隨手扯一個塑料袋扔過去。“阿靜你看過嗎?”高個子一邊挑橙子一邊聊開,“我之前聽一個電影講座,說三部曲從頭到尾都貫穿著橙子:家庭聚餐桌上擺著橙子,老教父在買橙子的途中被槍擊,邁克死的時候,也有一顆橙子從他的手里滾到地上。”“是么,我沒在意?!惫叛b演員回答。“那講座說,是因為柯里昂家族來自西西里島,而西西里盛產的就是橙子。”古裝演員哦了聲,將裝好塑料袋遞到電子秤上:“還好西西里盛產的不是西瓜,不然就得家庭聚餐桌上擺著西瓜,老教父在買西瓜的途中被槍擊,邁克死的時候,一片西瓜從他的手里掉到地上?!?/br>高個子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三十七塊八。”店員伸手。“我來。”高個子付了賬,古裝演員提起塑料袋,兩人掀開門簾穿過斑馬線,進了對面的醫(yī)院。“你說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像話了啊,光天化日也不嫌丟臉!”店里的顧客立刻抱怨。“是啊?!被镉嫶钋?,“上次調查報告都說了,中國的艾/滋病除了吸/毒的就是同性戀?!?/br>“要我兒子是這樣,看我不打斷他的腿!”顧客義憤填膺。“找您的三塊二?!被镉嬤f上零錢。顧客突然縮回手:“這是剛才他給你的吧,我不要!你找其他的。”“得?!被镉嫇Q了幾枚硬幣把人打發(fā)走,看看自己的手,在抹布上蹭了兩下才算完。齊諧叩響病房的門,里面喊了一聲進來。謝宇的精神狀態(tài)還算可以,穿著一身病號服,墊起枕頭靠在床上,面前架著一臺筆記本電腦,見到來人,暫時停住敲鍵盤的手。“看你這架勢,是準備鞠躬盡瘁了?”齊諧揶揄一句,把那袋橙子放在床頭柜上。謝宇面不改色:“我在把瀕死體驗記錄下來,避免過后忘了?!?/br>“你也可以再體驗一次加深印象?!饼R諧拉過凳子坐下,“衛(wèi)遠揚呢?”“他這兩天一直在醫(yī)院,我讓他回賓館休息了。”謝宇合上筆記本想要擱到旁邊,伸手牽帶了刀口,一下子頓在那里。丁隸趕緊替他接過來:“你也別太辛苦,身體重要?!?/br>“沒事……”謝宇嘴上這么說,傷口似乎疼得不輕,閉目靠在床頭做了幾個深呼吸。丁隸了解他要強的性格,于是沒多做打擾,拿過碟子到一邊切橙去了,齊諧趁機將孑棲咒的事跟他說了一遍。“這又是什么古怪的東西?!敝x宇睜開雙眼,不以為然。“總之就是這么回事,信不信由你?!饼R諧懶得解釋。謝宇講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如果你信我,我就信你?!?/br>齊諧笑:“別學我打啞謎?!?/br>“這次遇刺讓我有了一種感覺?!敝x宇撐著往上坐了坐,“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瞬間,我忽然感到自己在被一個理論機制追殺?!?/br>齊諧哈一聲:“你這才叫古怪吧?!?/br>“并沒有?!敝x宇伸手調快了點滴的速度,“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讀過埃文斯·普里查德,在20世紀中期,他對東非原始部落的阿贊德人做過一些田野調查,書里提到這樣一個現象。當部落中有人得病,病人不認為這是自然原因,而懷疑是別人對他施放巫術所致。這時他帶著一些雛雞躲進森林,喂給它們一種毒/藥,喂食過程中,病人這樣詢問:假使我的病是因某人的巫術而起,請神殺死這只雞讓我知道。問完等上片刻,如果雞沒有死,他將換一只雞換一個人再問,如果雞死了,他就剁下雞翅膀展示給‘犯人’,并要求他停止用巫術迫害自己。一般而言,為了表示友好,犯人會含一口水噴向雞翅膀,意為收回了自己的巫術,病人滿意地離開。此時有兩種結局,一,病人康復,事情順利過去,二,病人死亡,死者家屬展開合理合法的報復,殺掉那個所謂的巫師犯人,不用負任何責任?!?/br>齊諧提出異議:“如果那人沒有施放巫術,他為何要承認?”“因為每個人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巫師?!敝x宇解釋道,“阿贊德人認為巫師就像一種隱性基因,是天生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巫師而不自知。另一方面,病人在用雛雞預言尋找犯人時,一定會首先質疑平日與自己有過節(jié)的人,所以那個‘犯人’在神圣雞翅膀的指控下,只得抱歉地認為自己是巫師,并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傷害過病人。”“這也太奇怪了。”丁隸聽完敘述,端著橙子回來。“的確?!敝x宇頷首,“在我們看來完全不可理喻的事,他們竟當作真理踐行了幾百年,你認為這是什么原因。”丁隸遞去一張濕紙巾:“可能他們沒往別處想?”謝宇有些意外:“一般人會回答因為他們太蠢。”丁隸笑笑:“如果沒有認識阿靜,大概我也會這么覺得。”“普里查德的觀點和你相同。”謝宇接著說,“在與阿贊德人的接觸中,研究者發(fā)現他們并不蠢,某些方面甚至比現代人更機智,他們出了錯誤也會自省,然而這自省從未超出某種思維模式。比如事后證明某人并非巫師的話,他們會多方面尋找原因,是不是毒/藥沒有儲存好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