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去做個鑒定，告他人身傷害。”

“那你再揍我兩拳，弄個生活不能自理，還能讓他多賠幾萬?！倍‰`苦笑一下，就和衣睡了過去。

正胡亂做夢時門外一陣喧囂，睜眼，天已大亮。保安堵在走廊上，怎料皮夾克男人推開他們就往里頭闖，大聲嚷嚷著要找昨天那個大夫。

丁隸走出去，面無表情道：“傷者死亡我很遺憾，但是我已經盡了義務，而且——”

“大夫！丁大夫！”男人照舊打斷說話，突然握住了他的雙手，“昨天是我一時沖動，一時沖動?。″e怪了好人，在這兒跟你道歉！”

“哈？”丁隸完全狀況外。

“什么都別說了！”男人熱情得好像見了國/家/主/席，“那個手術同意書還是什么通知書的，要不要簽字?。俊?/br>
“哦，要?！倍‰`總算回過神。

接過護士拿來的文件，男人爽快地一按圓珠筆簽上大名，轉身去補醫(yī)藥費了。

周圍的醫(yī)護人員面面相覷，董乾坤也莫名其妙：“這善有善報來得也太快了，我怎么感覺自己的世界觀一夜退回幼兒園?！?/br>
“我比你好一點，大概是初中階段?！倍‰`望著大門的光線，肩頭終于沉下半寸，不自覺做了個深呼吸，右肋仍是一陣鈍痛。

回到科室做過檢查，他又被護士長催著照了X光，并沒有骨折之類的嚴重問題。

“怎么樣？”主任挺著啤酒肚走進辦公室慰問傷員。

“軟組織挫傷，小心靈受創(chuàng)?！倍ぴ\斷完畢。

“我心靈完好，沒有受創(chuàng)?！倍‰`穿好衣服。

主任抬抬手指：“你說你是腦子丟在國外沒帶回來嗎？都快升副高的人了，又不是實習生，怎么老干出這么缺心眼的事！上回涉嫌受賄，這次又不走程序擅自手術，萬一打起官司誰負責？到時候我可不會保你，上面追究下來立刻開除，以正醫(yī)風！”

丁隸唔了一聲。

“不服氣？”主任眼尖。

“服氣。”丁隸嘀咕。

“放你一天假回家好好反??！”主任揮揮手。

“我今天沒班，假能留到明天再放嗎？”丁隸一句話問完，主任早就走了。

回家路上丁隸滿腦子胡思亂想著，總結起來無非是下次再遇到這種情形該怎么辦。

然而到了志怪齋門口，仍舊沒有答案。

擰鑰匙的時候胸側又隱隱作痛，他這才將自己從思緒中抽離出來。

卻跌進另一個漩渦。

——這算是怪事物嗎？丁隸一邊換著拖鞋一邊想，從前在齊諧的日記里似乎也見過一篇，說一個作家登山遇險，額頭留下一塊消不掉的淤青，最后愈演愈烈，長滿了大半張臉。

如果按照齊諧的方法把它具象化，假設我這塊淤青不是挫傷而是怪物造成的，比如……。丁隸捏起下巴瞎琢磨，比如我的身體被某種妖怪寄生了，才會冒出這道印記？說起來那名死者的胸口也有一大塊淤傷，這是否意味著他也被寄生了，所以傳染給了我？或者用齊諧的話說：這個世界上有種妖怪，它以人為容器，通過肢體接觸進行傳播、不，繁殖。它的宿主身上會出現奇怪的淤青，并且漸漸擴大，最終……。算了，太不吉利。

丁隸自言自語地搖頭，把這不著邊際的想法從大腦里甩出去。

然而幾天過去，那塊淤青當真沒有一點消退，反而愈加黑紫起來。

“難道是心理作用。”丁隸揉揉肋骨，寫著查房記錄自言自語。

“怎么？還沒好啊。”對面的董乾坤問。

“不知道，這兩天好像越疼越厲害了。”

“我也是?！倍ね蝗徽f，“昨天洗澡的時候發(fā)現背后青了一塊，都不知道在哪碰的，不會是被你傳染的吧。”

平常不過的一句玩笑話，卻讓他手里的筆頓了一下。

正此時姜妍抱著病歷走進來，丁隸一抬眼，筆頭徹底停住了：“你的手背怎么了？”

“早上騎車磕的。”姜妍抬起右手看了看，又瞪了董乾坤一眼，“你看你還沒有丁隸關心我，青了這么一塊都沒發(fā)現?！?/br>
“哪有。”董乾坤立即陪笑，“我是專挑你最美好的一面欣賞，不像別人，只盯著出毛病的地方?！?/br>
二人迅速進入打情罵俏氛圍，沒見到旁邊的人自顧自吸了一口氣。

果然像齊諧說的，跟他認識久了，腦子都會變得和正常人不大一樣。丁隸搖搖頭，劃掉剛才寫錯的一個字。

☆、青紫藍兔

信則有，不信則無，別想太多。

半夜的志怪齋臥室里，丁隸默念著關燈蓋被，卻翻來覆去睡不著，目光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轉動，不自覺落在了角落的紅木衣柜。

“那柜子里有種叫衣魚的蟲，總是蛀壞衣服，我不想直接打死它們，所以放了一只東西在里面?！饼R諧曾經說。

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丁隸的眼睛轉向天花板。

“你知道這房頂上為什么不裝燈么？因為那里常常浮出一張人臉，我怕鉆孔的時候打到它的鼻子?！?/br>
丁隸將頭扭到另一邊。

“有天半夜我向那兒一望，窗戶居然消失了，換成一只巨大的紅眼睛，緩緩轉動著。最后盯住了我，又啪嗒一眨，眼皮間粘液的聲音都能聽見?！?/br>
丁隸唰地蒙住了腦袋。

“哦，還有床底下?！?/br>
“喂！”丁隸瞬間坐起來。

“放心，它們沒害的?！饼R諧終于不再嚇唬他，笑著寬慰道，“何況你還有那顆珠子，一般妖邪近不了身?！?/br>
回想起這句話丁隸才松了一口氣，習慣性地往脖子上摸去。

——那顆掛了十年的桃木珠子竟然不見了。

不會吧！他嘀咕一句立刻翻身下床。

被子里，枕頭上，桌底下，客廳，廚房，衛(wèi)生間，一無所獲。

沮喪地倒在大床中央，他的心里像放了一只沒有擱好的水杯，杯底一大半在臺子上，卻總有那么一小塊懸空，毫無著落，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晃動，就會無可挽回地摔下去。

摸過手機，他猶豫再三，終于撥了一個號碼。

半分鐘后電話才被接起來。

“喂？”一個女聲。

“小桃嗎，我是丁隸?！彼f。

“丁醫(yī)生啊，齊先生不在家，他跟方少爺出差去了?！?/br>
“出差？”丁隸脫口而出，“去哪里？去幾天？”

“云南，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丁隸猶豫一下：“你有他現在的聯系方式嗎？”

“你有急事找他??？那你打方少爺的電話吧，他們應該在一起，我把號碼發(fā)給你?！毙√业故撬?。

丁隸心想繞這一道關系還是不太好，抱歉地婉拒了：“不用了，沒有急事，不好意思打擾你了?！?/br>
“不打擾的，那等齊先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