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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倍‰`捏下巴,“A?!?/br>“什么是光電效應(yīng)?!?/br>“光的照射下某些物質(zhì)的電子被光子激發(fā)出來形成電流。”丁隸死記硬背。“既然是光子,為什么還選波動性?!?/br>“哦。”陳靖啪地合上書:“你就不能把生物化學(xué)的智商挪點(diǎn)在物理上嗎。”“我本來就討厭物理嘛,一會波一會粒的,一個東西怎么能又是波又是粒子,精神分裂嗎。”丁隸剛出口,立刻發(fā)現(xiàn)說錯話。“阿靜我……是搞不懂一時著急才亂講的,你……”“因?yàn)樗皇菛|西。”陳靖平靜地打斷他,“因?yàn)樗皇菍?shí)相,只是一個概念,你把它當(dāng)做波,就能觀測到波動性,當(dāng)做粒子,它就顯現(xiàn)粒子性。懂?”“哦。”“哦什么哦,一看就沒懂。”陳靖靠上椅背,“這么說吧,這個世界原本沒有實(shí)相,一切都是空的,直到某時出現(xiàn)了一人,他睜開雙眼、體察萬靈,給他之所見命一個名字,再尋出它們遵從的規(guī)則,這時才有了物,有了理。不過這物和理并非宇宙本相,僅是他一人心得,或許有相近者,卻絕無法完全地身受同感,所以單那一道光,時而是波時而是粒便毫不足奇?!?/br>丁隸驚奇地眨了眨眼:“我以前覺得你應(yīng)該去教語文,現(xiàn)在看來是物理才對?!?/br>陳靖笑了笑。通知書在盛夏抵達(dá),丁隸被上海交大順利錄取,醫(yī)學(xué)院。“恭喜啊?!标惥高f上一杯涼白開。“阿靜,你去復(fù)讀吧?!倍‰`說,“你成績那么好,復(fù)讀一下肯定能考重點(diǎn)?!?/br>“不想回去了?!标惥刚f,“那種地方我呆不了,總覺得一舉一動都被盯著,別人就算在旁邊咳嗽一聲,我都以為是他看我礙眼?!?/br>“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br>“打算……”陳靖語氣平靜,“你是在趕我出去嗎。”“當(dāng)然沒有!”“你早該趕我出去了?!标惥缚粗鴫Ρ?。“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果你不想出去,在這住一輩子都行?!?/br>陳靖搖搖頭:“我也不是那個意思?!?/br>“嗯?”“我是說,你太順著我了。”“唔?!?/br>“前一陣子我去找了工作。”陳靖說,“他們要么說不招人,要么讓我等消息之后就再沒消息?!?/br>“沒關(guān)系,慢慢來就好,總有合適的?!?/br>陳靖看向他,問:“我是不是很怪,一看就是精神病,所以他們才不收我?!?/br>“你又亂想?!?/br>“哦?!?/br>“我有東西給你?!倍‰`拉開背包,掏出一黑一白兩個手機(jī),“這是考上大學(xué)我奶奶送的,這是我買的翻新機(jī),你要哪個。”“你好像跳過了要不要的問題。”陳靖說。“誰說送了,這是賣給你的,錢先欠著,以后還我三倍?!倍‰`一臉認(rèn)真。陳靖伸手將舊機(jī)子拿來了。“號碼我都存在里面了,要教你怎么用嗎。”丁隸微笑。“我是神經(jīng)病,不是傻子?!标惥感彼?/br>九月,火車東去。陳靖找了份工作,在一個小超市里看店擺貨,月薪幾百,省著點(diǎn)還能自足。每日早起上班整理貨架,閑時就在柜臺后面看書發(fā)呆,若有顧客,收錢找零,不多跟人打什么交道倒也相安無事。雖然老板偶爾見他自言自語,又或?qū)⒁粓F(tuán)空氣搬上搬下,看在干活利索算賬清楚也就隨他去了。陳靖開始做一件事。他開始區(qū)分哪些東西是人人可見,哪些只有他能覺察;哪些經(jīng)歷會被人們漸漸遺忘,哪些記憶對于他歷久彌新。他將后者一件件寫下,日記一般地理成冊子。是日,休息。剛起床他便聽見敲門,一個胖乎乎的大媽站在門口。“小伙子啊?!贝髬尦吨豢诜窖裕澳銈冞@季度的租金甚個時候交???”陳靖的第一反應(yīng)是,嗯,這屬于幻覺。“小伙子啊,小伙子哎!”大媽在他眼前晃手掌。“啊?”原來不是幻覺,“租金?”“你住我家房子,我找你要租金,有甚個不對???”“這是你家房子?這不是丁家的房子么?!?/br>“以前是姓丁的,四五年前就賣給我了?,F(xiàn)在是他租著,對,就是經(jīng)常過來那個,個頭高高的那個,可巧,也姓丁?!?/br>陳靖全明白了。付清房錢,他給上海的丁隸去了電話。“阿靜?”被窩里的丁隸很是吃驚。“怎么?!标惥冈诼犕怖镎f。“好神奇,你主動打給我?!倍‰`翻了個身。“不行嗎?!?/br>“行啊?!?/br>“還在睡覺。”“嗯?!?/br>“那你睡吧,我等會兒再打?!?/br>“不用,什么事?”“這房子不是你家的?!?/br>一瞬間睡意全無,丁隸心想糟糕,考試太多忘記交租了。“你一直從哪來的錢?!甭犕矄?。“放心?!倍‰`笑,“奶奶那么疼我,逢年過節(jié)都少不了,家里也每個月都打錢過來,我在這邊又兼職了一份家教,上海工資可高了,超能賺的,付了房租還剩好多呢?!?/br>“……”“阿靜?”許久,對面一個沉沉的聲音:“以后還你……還你三倍……”三年后,打工的小超市做大搬遷,新址選在北陵路附近。提前理完賬目,老板放他早退,陳靖閑來無事散步回去,不知不覺就逛進(jìn)了那形形色色的攤點(diǎn)店鋪里。看相解夢,取名測字,書畫花鳥,古董文玩。他隨意穿行著,偶爾瞥見兩家門面之間夾著一部極為幽窄的樓梯,腳步便不由己地登上去。叩叩。“進(jìn)!”里頭一個洪亮聲音。陳靖推開門。嘩啦啦啦。亂七八糟的書卷在他面前倒了一地。一個老者坐在廳堂正中的桌子上,光頭,大把花胡子。“要看書?隨便拿!”老者頭也沒轉(zhuǎn),瞇著眼睛盯著手里的古籍。陳靖彎腰拾起一本。“?”他自言自語,“劉宋時的志怪書,不是早已散佚了幺?”“屁話!若散佚了你手上那本是啥。”老者說。陳靖笑了:“您家這書店當(dāng)真怪?!?/br>“哎嘿,對了!”老者搖頭晃腦,“我這兒就叫‘怪齋’。”陳靖翻著那,聞著書香,一恍以為自己仍是十六少年,坐在圖書館的一角,手中捧著,忐忑著,用最大的耐心等她到來。腳步響了。你相信這世上有鬼神妖怪嗎?她彎腰。我知道,其實(shí)你就是妖怪,一本古書變的妖怪。她盈盈一笑。二十一歲的陳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