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樣?！彼€是笑，“死都死了，偃然寢于巨室，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

“你又在背什么。”

“。”陳靖轉(zhuǎn)身走遠(yuǎn)，喃喃，“至樂啊?！?/br>
作者有話要說：　　6月28日已發(fā)，修錯字，看過請無視

☆、朱與墨

在陳世正心中事物只分兩類，一類為朱，一類為墨，辨二者而近朱遠(yuǎn)墨乃君子立身之本。

于是當(dāng)他將幾個孫輩領(lǐng)進(jìn)書房，見其中一個踩上凳子，笨拙地伸出手，興沖沖摸出來的卻非孔孟荀揚，而是那本時。

重重地皺了眉頭。

十七歲的陳靖坐在窗邊。

這一間正是去年秦夢的教室，右手五米遠(yuǎn)處便是她曾經(jīng)的座位。

午休時間班里幾乎沒人，只剩前排一個男生趴著睡覺，陳靖百無聊賴，拿打完的草稿紙疊了個飛機(jī)。

左右看了看，又拆開，繃直，望著放射形的折痕發(fā)呆。

前面?zhèn)鱽砑?xì)微聲音。

他抬頭，那文弱的后背一抖一抖的。

“哭什么。”他說。

后背一震，不抖了，吸了吸鼻子抹抹眼淚坐起來。

“我問你哭什么?！彼貜?fù)。

“廢話！你英語24分你不哭??！”男生的后背說，甕聲甕氣的。

陳靖覺得好笑：“下次考回來不就行了?！?/br>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說考就考的嗎！”

經(jīng)過半年前那件事，陳靖不知怎么耐性就變差了，沒好氣哼了一聲：“自己不努力你怪誰?！?/br>
“努力有什么用！有些人天生就笨天生就愛拖后腿！像你這種尖子生根本就不明白！”那男生抓起書包跑出去，中途還絆到桌腿趔趄了一下。

這要是在祖父看來準(zhǔn)該劃到墨的范圍了，陳靖笑著，忽然又沉下唇角。

……當(dāng)初若能明白你真正的心思，你是否就不會死了呢。

學(xué)姐。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那個……春秋，呃……哎……”

被抽中背書的倒霉男生搓搓手，師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差脫口而出的“站外面去！”

教室里一片低頭安靜。

噗——。男生陡然放了個聲調(diào)奇異的屁。

頓時哄堂大笑。

師太本來想忍，最后憋不住也笑了，男生摸摸頭不好意思地嘿嘿兩聲。

“算了，回去好好看書，明天來辦公室再背一次?！?/br>
“哦?！蹦猩鷺泛呛亲氯?。

陳靖托著腮幫。

走廊上，男同學(xué)對著樓下吹口哨喊大波妹，后座，女同學(xué)竊竊討論著偶像劇的橋段。

這也都是我無法理解的嗎。

他將膝蓋上那本打卷的線裝書推進(jìn)抽屜。

也許我是朝菌，他們是晦朔；我是蟪蛄，他們才是春秋吧。

又一個午后。

刷完飯盒的陳靖捧起一本靠在窗邊。

“你沒回家嗎?！倍‰`敲敲教室的后門。

“明知故問。”他午飯從來都在食堂吃的。

“明知故問是打招呼的一種方式。”丁隸倒過來趴在他前面的空位上。

“你怎么沒回去。”陳靖的目光沒離開書。

“我媽出差了，家里沒人，你在看什么？”

他抬起花花綠綠的封面。

“？”丁隸摸摸他的腦門，“我陪你去校醫(yī)院吧。”

陳靖擋開：“我沒發(fā)燒?！?/br>
“那你干嘛看這個?！?/br>
“這怎么了，存在即合理?！标惥覆灰詾橐?。

“你英語測驗24分是怎么回事?！?/br>
“我英語本來就差?！?/br>
“那也不可能24，你肯定是故意的?！?/br>
“不行嗎?！?/br>
“阿靜?！倍‰`看著他，“你沒事吧。”

“我有事，忙得很，所以別在這打擾我，回你自己班去?！?/br>
“不回去?！?/br>
陳靖豎起不再理他。

書本隔開兩邊。

丁隸忽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會有欲抑先揚這回事嗎？

原本對誰都愛搭不理的陳靖漸漸變了個人，就連最寡言的同學(xué)也能談到一起，先前怪胎之類的傳言一掃而空，最后竟大受歡迎起來。然而再過不久，事情卻轉(zhuǎn)了走向，他開始對著黑板說話，和空氣聊天，舉動也越來越奇怪，時而在作業(yè)本里畫些詭異的符咒，時而坐在國旗臺上擊節(jié)長歌，又不知從哪弄了一套古裝就這么穿著到了學(xué)校。

校方對這胡鬧終于忍無可忍，一個電話傳來了監(jiān)護(hù)人。

“近邪喪智！”

陳世正一把文人傲骨，吐出四字，擲地有聲。

陳靖被領(lǐng)回去，對著那一面掛著家訓(xùn)的墻壁罰跪三天。

夜半他偷偷抬頭。

凝視那正楷，自問。

這篇家訓(xùn)，不是用墨寫的嗎……

返校，還家，返校，還家。如此反復(fù)了數(shù)回，他絲毫沒有轉(zhuǎn)好的跡象。

直到有一次陳靖失蹤了。

“不肖孽子！不必找，隨他去！”陳世正脊背挺得筆直。

丁隸聽到消息曠了整天的課跑遍所有地方，黃昏近晚，他見到了坐在公園湖邊一身臟兮兮的陳靖。

腳步走近，那人扭過頭。

“丁隸？”他說，“來得正好，我剛和學(xué)姐聊起你呢！”

就在那夕陽下，自記事起，丁隸第一次見他笑得這么開心。

結(jié)局沒有懸念，陳靖被勒令退學(xué)，接著關(guān)進(jìn)了醫(yī)院。——精神病院。

作者有話要說：　　6月28日已發(fā)，修錯字，看過請無視

☆、青閩

漸入冬。

每次探視院方都以病情不穩(wěn)定拒絕，一個月后丁隸才見到了陳靖。

瘦，遲緩，目光渙散。直到他喊了一聲阿靜，桌子對面的他才抬起頭來。

然后笑了。

“好久不見。”陳靖說。

丁隸竟不知怎么接話，只好嗯，把幾個蘋果推過去。

——塑料袋被護(hù)士收走了，說對病人太危險，三年前就有一個悶在臉上自殺的。

“謝謝?！标惥感?。

“……不客氣?！倍‰`答。

“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br>
“快月考了吧?！?/br>
“嗯?！?/br>
一瞬間丁隸覺得自己才是被探視的人，然而每每想開口問些情況，又怕問錯話，咽了回去。

“這里還不錯。”陳靖主動說，“我開始以為會悶，后來發(fā)現(xiàn)一點都不無聊。這有很多有趣的人?！?/br>
“有趣？”

“你知道嗎，我們房間有個音樂老師，他最喜歡半夜跑去馬路中間指揮交通，只要站在安全島上，閉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