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以蘇一洪的地位，整個(gè)雁城哪有敢催他的局？所以這老狐貍提前去定是要給什么人下套，縱觀整個(gè)雁城能讓蘇一洪如此重視的，怕是除了手里有兵的喬何，沒有人能享受這個(gè)待遇了。

而喬何……

楊羽的心跳驟然加速，竟忍不住掀開簾子往外瞧，只瞧見灰蒙蒙的天空懸著明晃晃的太陽，而眼前是滿頭大汗的轎夫正有氣無力地喊著口號(hào)。

“快些?！睏钣鹌铺旎牡卮咿I夫。

蘇士林耳朵尖，掀開簾子笑嘻嘻地打趣：“先生剛剛還磨蹭著不肯出門，現(xiàn)在知道急了？”

楊羽放下簾子輕笑著轉(zhuǎn)移話題：“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還能是哪兒？”蘇士林說得心不在焉，看樣子是藏著書在轎子里看，“他們這群老頭子就那么點(diǎn)樂趣?！?/br>
這話一說楊羽心里就跟明鏡似的什么都明白了，蘇一洪這是想看他和喬何的關(guān)系到底如何呢！楊羽心里的雀躍逐漸被煩憂取代，既怕喬何耐不住性子表現(xiàn)得太急切，又怕瞧見喬何和別人親熱的模樣，思來想去頭疼起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半晌才緩過來一些。

這時(shí)轎子剛巧停下，楊羽掀開簾子走出去，一眼就瞧見了喬何的車，繼而是侯在門口焦急的德叔。

德叔自然也看見了他，卻先向蘇士林打了招呼。

蘇士林不喜喬何，自然連帶著他身邊的人都不順眼，目不斜視地走進(jìn)了妓院，楊羽倒是拖沓地走在最后面。

“在里頭?！钡率迮c他擦肩而過的時(shí)候悄聲嘀咕。

楊羽聞言竟激動(dòng)得兩只腳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輕飄飄的都不知往哪兒使勁兒。

“先生，你笑什么？”蘇士林忽然回頭狐疑地問。

“我……”楊羽愣了一瞬，繼而飛速地調(diào)整好情緒，“我剛剛想，如果你爹知道你躲在轎子里看……”

“先生！”蘇士林急得跳腳，“我求了三姨太好些天才借來的?！?/br>
“藏好了沒？”楊羽笑著搖頭。

“在轎子的坐墊底下藏著呢。”蘇士林有些得意地挑起眉，湊到楊羽耳邊邀功似的嘀咕，“聰明吧？”

楊羽不著痕跡地往旁邊邁了一步：“就該這么當(dāng)心著看?！?/br>
蘇士林點(diǎn)頭應(yīng)了，瞄了眼走廊邊包廂的名字，終于停下了腳步：“先生，你可得幫我保密。”他開門的時(shí)候?qū)χ鴹钣鹦α诵?，“我不想跪祠堂。?/br>
楊羽自然應(yīng)允，臉上的笑意卻在看見屋內(nèi)的情狀時(shí)僵住了。

而喬何的手剛滑落到懷里女人的腰腹邊，見了他哥生生頓住，目光穿過晦暗不明的紅色燭火直直望進(jìn)楊羽的眼底。

“呵……”蘇士林抱著胳膊冷笑，“還當(dāng)你是什么正人君子。”

楊羽扶著門框愣愣地看喬何脖子邊刺眼的吻痕，心里的期盼支離破碎，明知是戲卻怎么也出不來了。喬何咬牙繼續(xù)摸妓女柔軟的腰肢，把心底的怒火轉(zhuǎn)移到蘇士林身上：“就你也配管我？”

蘇士林沉不住氣，頓時(shí)氣得跳腳：“你個(gè)該死的丘八，楊先生還在這里，你怎么能……能……”

“士林?！睏钣鸷鋈婚_了口，這親昵的稱呼他還是頭一回叫，“回來。”

喬何放在女人腰間的手猛地收緊，咬牙切齒地瞪著蘇士林的后腦勺，恨不能將這人粉身碎骨扒了皮才好。

“先生？”蘇士林愿意楊羽同自己親近，眼巴巴地退回來。

“喬爺，您別和他一般見識(shí)?！睏钣鹌ばou不笑地對(duì)喬何勾起嘴角。

喬何心里一驚暗道不好，卻只能隱晦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模糊身影，咬牙抱緊懷里的女人：“我不和他一般見識(shí)，和你呢？”

“我？”楊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喬爺和誰過夜，與我何干？”

“嘖，這醋勁兒大的……”喬何仰頭把妓女推開，摘了帽子捏在手里對(duì)楊羽招了招，“過來讓我疼疼?！边@態(tài)度輕佻得楊羽明知喬何在演戲都忍不住氣得肝兒疼，更別提脾氣暴躁的蘇士林。

這兩波人眼瞧著快打起來了，蘇一洪才拍著手從暗處走出來明知故問：“楊先生來了？”

“爹?！碧K士林跑過去不情不愿地替蘇一洪拉開椅子，“今兒怎么是和他的局啊？”

“胡鬧！”蘇一洪拿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面，“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還不快和喬先生道歉？”

“別，我可受不起?！眴毯伪е觳矓[手，對(duì)著楊羽勾了勾手指頭，“他還差不多?！?/br>
“王八蛋！你怎……”蘇士林剛欲開口就被他爹按坐了回去。

“喬先生，先前說的那件事不知你意下如何？”蘇一洪臉上浮現(xiàn)出些許的笑意，“若是你同意了，咱們的合作就更完美了不是？”

喬何靠在椅背上點(diǎn)燃了一支煙，吸了幾口后才道：“蘇老爺，您是知道的，我手頭雖有兵，但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多到能分給你的地步?！?/br>
蘇一洪臉上的笑意略微有些掛不住，喬何卻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但您若是肯提供糧食，離雁城幾里地的地方還有我的人?！?/br>
蘇一洪神情微變：“你的兵沒有全進(jìn)城？”

喬何沒答話，卻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蘇一洪眼底彌漫起掙扎，半晌拍桌咬牙道：“成交，只要你帶人護(hù)著我的貨物，糧食我一粒都不會(huì)少。”

“且慢……”喬何聞言卻并未同意，拿煙的手指著楊羽的方向點(diǎn)了點(diǎn)。

蘇一洪立刻會(huì)意，擠出一臉笑對(duì)楊羽說：“先生，委屈你幾日?！?/br>
楊羽咬得嘴唇發(fā)青，除了點(diǎn)頭一個(gè)字也說不出口，倒是蘇士林眼里涌起了怒火，竟掙開他爹的手一個(gè)箭步竄上來想要拉著楊羽逃跑。

喬何再也忍不住，掏槍對(duì)著蘇士林的腳后跟摳動(dòng)了扳機(jī)。

“喬何！”蘇一洪和楊羽異口同聲地叫起來。

喬何開完槍神情不變，瞄著蘇士林腳邊的彈孔慢條斯理地解釋：“走火了，別見怪?！?/br>
“混賬！”蘇一洪拄著拐杖沖到蘇士林身邊把人狠狠一推，“回去跪祠堂！我不關(guān)你個(gè)三四日，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這下子屋里只剩了楊羽和喬何二人，喬何硬是忍著等蘇家的人徹底走光了才蹦起來往他哥身邊湊。

楊羽卻背對(duì)著他喊道：“別過來。”

喬何的腳步硬生生頓住，喉嚨發(fā)苦：“哥，你知道那是演戲?！?/br>
“閉嘴。”楊羽氣得渾身發(fā)抖，“給我把衣服都脫了！”

“哥……”喬何啞著嗓子咳嗽，“天這么冷，你忍心讓我全脫光？”

“你脫不脫？”楊羽終于轉(zhuǎn)過身，沖到喬何面前攥住了他的衣領(lǐng)，“你不脫，我?guī)湍忝摗！?/br>
喬何被他哥布滿血絲的眼睛嚇得立刻服了軟，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衣服站在楊羽面前。而楊羽目不斜視地注視著喬何的脖頸，等他脫完才從口袋里拿出帕子擦猩紅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