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貌的親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他可能真的已經(jīng)看見祖父的背影了。在意識徹底渾濁之前，艾格雷的大腦向他的靈魂深處傳來了最后一道這樣清晰而深刻的想法。

第53章伴侶

人魚先生靠近的速度慢到艾格雷甚至能看見他眨了一下那雙漂亮英俊的眼睛,而且這個吻也非常禮貌,更加傾向于最親密的朋友之間會做出的禮節(jié)性的親吻，絕對不會令雙方感到哪怕一絲尷尬。

但艾格雷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可以躲開。他覺得現(xiàn)在這個場景可能是一個自己長這么大以來所遇見的最無解的問題,而那些差不多已經(jīng)快要爛在肚子里的告白語句也直接被這個吻撞擊得粉碎,并且連同他的思維能力一起消失在了情感的漩渦之中。

人魚送出了這個吻之后,就將前傾的上半身重新調(diào)整了回來，但是卻沒有移開覆蓋在艾格雷手背上的雙手,而是依舊擺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溫和地注視著這個目光呆滯的年輕人。

艾格雷好一會兒后才回過神來，但是思維卻還明顯不怎么清晰。他稍微偏了下頭,沉默了幾秒后,才語氣干澀地開了口：“人魚先生……”

人魚注視著他,沒有說話。

“……你們的種族，有發(fā)情期嗎？”

人魚：“……”

人魚先生輕輕瞇了下眼，剛想再次給這個思維始終不太正常的小伙子一個教訓(xùn)，就聽到他率先迅速自己反駁了自己。

“當(dāng)然應(yīng)該是沒有的……我在想什么呢。”艾格雷仰起頭,抬起一只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難不成世界上還會有固定發(fā)情的人類么？”

……說不定還真的有。人魚先生挑了下眉,回想起之前看過的一些書籍上所描寫的那些沉迷于自身欲望與美麗人體的人類，覺得這個問題估計還需要深入探討一番才能得出結(jié)論。

“抱歉，我只是產(chǎn)生了一個直觀感受而已?！卑窭追畔率直?，表情復(fù)雜地將目光重新放回人魚先生身上，“因為魚先生剛才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在求偶，所以我想先確定一下……這并不是誰都無法避免的生理沖動,對么？”

人魚先生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為艾格雷此時難得變得相當(dāng)驚慌失措的狀態(tài)而感到忍俊不禁，同時也更加為自己所做出的決定而感到心滿意足。

艾格雷仔細(xì)地觀察了人魚先生兩秒，最終也忍不住跟著一起笑了起來，自嘲道：“我真的不擅長應(yīng)付這種場面，魚先生，你可是把我的一切計劃都給打亂成一團耳機線了。”

耳機線？人魚將詢問的眼神投向他。

“魚先生應(yīng)該知道耳機和音響，對吧？我們用它來作為各個電子科技設(shè)備的聲音輸出工具?！卑窭仔χ忉尩溃艾F(xiàn)在的隨身耳機普通變成小巧，但是卻絕對算不上方便——無論我怎么整理它，它最后還是會在我的口袋里卷成一團亂麻，看起來就像是我從來沒有理會過它一樣?！?/br>
人魚重新笑起來，輕微地點了下頭。

“我，嗯……這個不是重點?！卑窭讚u了搖頭，稍微猶豫了一下，將手從人魚先生的掌心里抽出來，轉(zhuǎn)而覆蓋到他生長著不少細(xì)小鱗片的手背上，“我準(zhǔn)備好了一大段事先演練好的詞句，原本打算讓今天這次談話盡可能順利，并且不會給魚先生造成任何困擾——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我好像反而被搶先了一步?！?/br>
停頓了半秒后，他忍不住繼續(xù)笑道：“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但是我確實非常喜歡人魚先生。我不清楚這種感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xiàn)的，但是它非常清晰，令我無法抗拒，所以無論這件事會不會令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破裂，我也依舊還是想親口將我所有的想法都告訴人魚先生。我想這應(yīng)該算得上是在對我自己負(fù)責(zé)，也是對人魚先生的一種尊重?！?/br>
人魚將雙手翻轉(zhuǎn)過來，握住艾格雷的手，遞給了他一個眼神。

艾格雷會意地將身體重心向后傾斜，雙手同時使力，將人魚先生從海中拉上了船。

木質(zhì)的小船因為這個突然增加的重量而劇烈顛簸了幾下，但那家店老板的確沒有欺騙艾格雷，這艘小船的質(zhì)量相當(dāng)不錯，并沒有因為人魚先生而受到太大的影響。

人魚先生在船上坐穩(wěn)之后，艾格雷才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繼續(xù)說道：“我的交際圈非常狹窄，雖然我清楚周圍大概沒有特別討厭我的人存在，但是我卻也的確沒什么朋友。愿意與我進(jìn)行交流的大多數(shù)都是一些年長者，因為我在他們眼里永遠(yuǎn)都是晚輩，所以我也清楚該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他們?！?/br>
人魚將魚尾盤在身旁，依舊安靜地聆聽著艾格雷的話。

“自從成年以后，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長篇大論地說過一大段話了，直到我遇見人魚先生?！卑窭讓㈦p手握到一起，垂放到身前，慢慢地說道，“我不清楚我說話次數(shù)變多的原因是不是我無法理解人魚族的語言，但是我的確希望能真切地與你交流——毫無阻礙的那種交流。就像是朋友，甚至朋友之上，乃至于更深層次的某種方式。”

人魚先生注視著他，臉上逐漸浮現(xiàn)出一個相當(dāng)微妙的淺笑。

“……我不是在說什么色情方面的段子，魚先生?！卑窭赘煽攘艘宦?，“你這個表情會很大程度上誤導(dǎo)我們的談話的?！?/br>
人魚先生依舊淺笑著，同時點了下頭表示理解。

艾格雷神情復(fù)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從來沒有與任何人建立過情感關(guān)系，所有有關(guān)于這方面的認(rèn)知都來自于四周的人群與書面資料，所以我不清楚如果我最終決定要追求某個人的話，這個過程會變成什么樣子?！?/br>
大概能得到一些推測，你肯定會搞砸的。人魚先生在心里毫不客氣地回答道。

“我肯定會搞砸的?！卑窭紫喈?dāng)默契地繼續(xù)說出了這句話。他的目光始終都凝聚在人魚先生身上，神情非常坦然，毫不掩飾自己的任何一份情緒與想法，“……但是我能感受到，人魚先生應(yīng)該是對我有好感的——雖然這么說有點大言不慚，但我對于人魚先生來說，應(yīng)該算得上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才對。因為你之前提到過，人魚族幾乎從來不會與任何人類接觸，包括你，對么？”

人魚再次點了下頭。

“我想了很久該如何將這段話說出來，但實際上我現(xiàn)在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和我之前所設(shè)想過的語句截然不同……理想和現(xiàn)實的確存在不小差距。”艾格雷抬起手揉了兩下自己的眉心，又一次停頓了幾秒，才重新開口，用一種禮貌而又傾注了自己所有想法的語氣詢問道：“我希望能尊重人魚先生的任何一種決定，所以我不會詢問任何有關(guān)于律法、種族差異或者后代一類的問題。我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