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蘋果呢。

“好，知道了，那開學見吧。再見啊何景陽~”他飛快地扣了電話，卻在扣下去的瞬間聽見何景陽又說了句什么，忽然怕何景陽再打進來，故意沒放好。

就這樣吧！從現(xiàn)在開始，學著沒有何景陽，不接受他的好意，不要總想著去麻煩他——慢慢就會淡了吧？

關(guān)唯給自己不放好電話的行為找了一個自認為合適的借口，卻什么事都做不到心里去。

春晚重播無聊屋里人聲嘈雜吃個零食偏偏還是核桃仁兒……最后他無奈地走過去把電話擺正放好，卻再沒響起來。

“趙師兄逛集，給我買了條鏈子玩兒，你猜……”何景陽這兒偷著樂完，正要說第三件事，卻發(fā)現(xiàn)電話竟然斷了，又怎么也打不進去，暗自郁悶半天，猜測是關(guān)唯有朋友在一起玩兒，著急叫他呢，慌得電話都沒放好。

臉上的笑意還在，心里卻亂成一鍋小米粥。

也是，一個破水果糖有啥好顯擺的，浪費半天時間也沒說個別的話。關(guān)唯跟他的那些朋友們聊的話題，朱保平、黃晉，還有個光聽說沒見過的劉泉，肯定比自己有意思多了，哎，自己只能給他生個火，簡直和門房趙大爺沒兩樣。

而且，高二會考完，關(guān)唯就不在青中呆著了。他何景陽就算和趙大爺有兩樣，對于關(guān)唯而言，也沒什么差別了。

何景陽把鍍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兒的金鏈子摘下來，捧著項墜子發(fā)了一會兒呆，放進了抽屜。

第22章感情問題

門外鞭炮聲聲震天響得熱鬧，有人墩起炮架子，在外面喊他出來放二踢腳，他也懶得理，心里升起無名的惆悵——沒勁，沒勁透了。

直到聽見張正騎著摩托車在外面吼他，何景陽才裹了大棉襖出去，把張正攆了下來，戴好頭盔，自己一溜煙騎了出去。

出了鎮(zhèn)子上了大馬路，大過節(jié)的也沒有什么車，何景陽忽然想瘋狂一下。

他抬著頭不去看儀表盤，捏著車把穩(wěn)穩(wěn)地把速度提上去——細碎的風從頭盔縫隙中穿進來，越來越利，好象一把小刀架在臉上來回磨礪，那就讓它磨去吧——何景陽滿不在乎地想，沿著束水河疾馳，有個聲音藏在耳罩后面，壓著嗓子對他喊：“提上去?。√嵘先ィ。≡偬嵘先ィ。　?/br>
這條路何景陽走過無數(shù)次，步行、騎自行車、搭三輪、坐小巴，也騎摩托走過，但第一次這么漫無目的。

一開始還有些搖擺不定，到后來天色越來越晦暗，心情跟著越發(fā)沉悶，便不管不顧地一路直沖了出去。

路過礦區(qū)入口，幾年前他和人打架就是從這里逃命出來；路過錄像廳，幾天前和朋友們一起看港片，看到半夜有人喊著要換“生活片”；路過洗頭店，張正說看完“生活片”肯定有人來這里“洗頭”……熟悉的地方一個個消失在身后，何景陽忽然意識到他無意中選的這個方向，通往清河鎮(zhèn)，通往那些更為偏遠、冷清的，青城縣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山村。

據(jù)說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出了青城縣轄區(qū)，就能看到黃河，過了河，就是另外一個省。

所以絕大多數(shù)時候，想要出去的人都會選擇往另一個方向走，因為那里有青城縣、有云州城，還有能通往更繁華更熱鬧的大城市的火車站。

直到被對面來的汽車大燈晃了眼，何景陽猛然捏住車閘停下，才意識到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自己還沒有開燈。

汽車路過他身邊速度慢下來，司機搖下車窗吼了老長的一句臟話揚長而去。

這個小插曲打斷了何景陽的征程，雖然他本來也沒打算要往哪里去。

他想哭，剛動了這么個念頭，還沒找到個合適的理由，淚水就糊了滿眼，路都看不見。

何景陽呆立了一會兒，直到眼里和臉上的那些濕滑冰涼都被風吹干，才調(diào)轉(zhuǎn)車頭往家騎去。

何偉的對象是云州本地人，長得小家碧玉，嘴挺甜。聽到關(guān)唯讓小舅第二天送自己去學校，心里不快，又不明說。

“何偉，那咱初八下午就看不成電影兒了，倒是晚上也行，小唯學習要緊么。小唯你們初八就開始上課了哈？真辛苦呢。”她伸手過來摸關(guān)唯的頭，關(guān)唯躲開了。

關(guān)媽一聽就明白怎么回事兒，把話題岔開說別的去了。直到倆人相跟上告別，才不動聲色地喊何偉：“明天一早?。∧阋獮檫@樣那樣的事兒耽誤了，你就跟樓下給我跪一天！”

我就不信了，老娘屎一把尿一把帶大的親弟弟，和你認識沒幾天，倒敢造反了。再說了，不過正月十五他們領(lǐng)導(dǎo)不用車，成天就呆在家里等著人們送禮呢。哪天陪你不行啊——何明莉憤憤地想。

何偉郁悶地看一眼姐夫，希望他出來圓個場，關(guān)大志笑呵呵開腔了：“是啊是啊，小唯呢這半學期進步特別大，要早早到校也是為著學習。孩子有上進心終歸是好的，你是他舅，你能不支持？”

何偉這個委屈呀，還不如不多看姐夫那一眼——好嘛，這頂帽子扣的，可比樓下跪一天嚴重多了。

當天下午，關(guān)媽就一直在忙乎，要給兒子的那些善良友好的同學們帶她能想到的，能買到的，能做出來的各種稀罕吃的。

尤其是趙炳才，聽說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不是很好，人還特別聰明，還肯搭上自己的時間帶關(guān)唯，這樣的孩子簡直生出來就是為了讓人心疼的——關(guān)媽特地給他額外包了個紅包。

“不要？怎么能不要？他不要你把人領(lǐng)到門房打電話回來，媽和他說！人家教你那是人家付出勞動成果了，收到回報是理所當然的！”關(guān)唯發(fā)愁怎么能讓趙炳才收下，關(guān)媽振振有辭。

“你這樣兒，要是人家非不要，也別強迫。孩子還有個自尊心呢。你就把這錢買了他需要的東西，他喜歡什么呀？”關(guān)大志出主意。

“也沒啥喜歡的，他不愛玩兒，就愛放空——就是瞎琢磨。我要買就只能買飯票兒了，他們的學費住宿費學校都管?！?，關(guān)唯想象著自己買了一大堆飯票把趙炳才埋起來的場景，不由樂了。

第二天一早，懾于親姐yin威的何偉果然如約而至，載著滿滿一后備箱的東西上了路。

“舅，去年生日禮物沒給我?！标P(guān)唯算后帳。

“不是給你多留錢了么？你這沒大沒小的，昨天怎么跟你舅媽說話呢？”何偉教訓(xùn)外甥。

“什么舅媽呀！你才認識人家?guī)滋炷?？而且我媽也不喜歡吧。真沒意思，就為找個人結(jié)婚生小孩兒?！标P(guān)唯想起昨天飯桌上大人們給這對未婚男女青年規(guī)劃的未來一年，鄙夷地扭臉看窗外。

“小唯啊，你舅也沒什么文化，從小又沒爸沒媽也沒家底，人家姑娘肯跟我就不錯了。我早結(jié)婚也給你媽了了一個大心愿，再過一年半載抱著你外甥回來看她，那才叫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