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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夜里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

分卷閱讀9

    從那天起,跟在屠約身邊的人就不再是顧朗,而是宋文生。這當然讓宋文生少走了許多彎路,但至于是不是幸運,是不是輕松,卻又是另一件事。

茶盞由燙手逐漸冷卻下去,直到一點熱氣也沒剩下,對坐的兩人卻都沒說話。屠約和顧朗都很清楚癥結(jié)所在:有這樣兩個人,他們共同經(jīng)歷一段過去,由同一個起點出發(fā)——不,不,不對,起點還在更早之前,更早之前的同一年,一個人失去父親,另一個失去母親。兩個可憐的、活在過去的、共享一種苦痛的人——本來應(yīng)該是這樣。但是更大的不幸又在于,分歧。他們,一個,失去父親的那個,宋文生,活在過去,也死在過去,他的愛情,忠誠,信任,都已被父輩們遺留的可恥而失敗的過去折磨致死。而顧朗,如果他也如此,那再好不過,可是不行,他犯了一個錯誤,他以為,本來應(yīng)該,他們還剩下彼此。一個巨大的錯誤!但是,本來不應(yīng)該這樣嗎?在那個被拋下的小鎮(zhèn)上,他們留下了過去的一切,母親的墓碑,父親的家,他們一樣的赤貧如洗,除此以外又還能剩下別的什么?唯一的錯誤,唯一的,只在于宋文生讓顧朗重活過來。他親手救的顧朗,救了他,又離開他。有時候顧朗已經(jīng)很疲倦了,他只想放手向前,可宋文生還陷在原地,顧朗拉不動他,也放不下他,最后還是回去,和他一起待在墳?zāi)估铩?/br>
要讓宋文生走出來,這是無解之題。唯一的可行之路,交流,甚至也被宋文生親口否定。顧朗在柔軟的座椅里又枯坐了一會,找不到別的好聊,干脆起身告辭。神父將他送到門口,臨走的時候顧朗看見屠約脖子上掛著的十字架,隨口問他:“沒人想到你最后會皈依你母親的宗教。你真的蒙神拯救嗎?”

“哈,說起來不好意思,你現(xiàn)在問我我也沒法說是,”屠約朝顧朗微笑,“我通常自己拯救自己。”

他平靜地關(guān)好鐵門,轉(zhuǎn)身走回了教堂,仿佛今晚故人的拜訪和苦惱對他的心情并沒什么影響,又或者是他知道,這條路上只有顧朗和宋文生,他們各自已經(jīng)做好選擇,世上只有三方能影響結(jié)果:上帝,死亡,他們自己。

第7章七

7.

這一間包廂很寬闊,五十平,家具不多,目的性明確,雙人床,寬沙發(fā),滿房都鋪長毛地毯。房中的女人已經(jīng)在床上睡熟了,沙發(fā)邊的夜燈還開著,宋文生正裹著毯子窩在上面,把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敲得噼里啪啦。

他是這家店的常客,老板娘給他準備的房間和女人保密性都高,他開一間房能有兩種用處。柳胭有真本事,很快在宋文林的地盤站穩(wěn)了腳跟織好了網(wǎng),諜報消息總可以及時而隱秘地傳達過來。為了處理消息,為了防范宋文林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發(fā)瘋,為了扮演好一只驚弓之鳥,兩個月來宋文生幾乎一晚換個陣地。大部分時候他的夜晚都被分成上下兩半,現(xiàn)在凌晨一點,是正經(jīng)工作的下半夜,搜羅詳盡的各色資料從他眼前一一略過,張三家賭馬破產(chǎn),李四家兄弟反目,王五家的悍妻揚言要做掉他的私生子,負責(zé)東三區(qū)的馮六一星期沒出現(xiàn)。柳胭經(jīng)驗豐富,知道對待這類工作該如何下手,該如何利用那座酒吧,利用卡座中客人們的來去動向和閑言碎語。宋文林的手下們,從受雇的打手到二當家,都被她拆解成條條列列的瑣碎信息,宋文生在這消息群中搖身一變成金山上的礦工,得親自一鏟一鏟地挖開表層,挖出最底下埋藏的瑰寶。這兩個月他已經(jīng)大有所獲,夠本動搖宋文林的根系,如果他夠勤快,還可以趕上過個好年。

這份工作一開始很讓人興奮,滿足人的控制欲和窺視欲,不過越到后來越要命,滿足過頭,就覺得自己像在反芻別人嘔吐物。宋文生看著電腦屏幕犯困,打了電話向前臺要咖啡,放下座機就順手去摸煙,都快叼到嘴里才停住,看了眼背后的雙人床,一皺眉把煙給撅折扔掉。如果煙味把女人嗆醒更麻煩,得不償失。

也只有這時候他有點想家,他家上下兩層,他和顧朗剛好夠分,至少抽煙喝酒都是自由。不過顧朗肯定比他更慘,這時候多半在樓下客廳里發(fā)呆失眠。如果他現(xiàn)在回去,顧朗首先得被嚇到,確認他沒受傷以后又會高興,覺都能睡得更好。不過宋文生薄情寡義是一碼事,不想越界就不要惹人曖昧,這份道理他仍然懂。尤其是顧朗,丁點招惹都能十倍放大。

想到這他就頭疼地揉自己額角,恰好外面響起敲門聲,估計是漂亮小姐來給他送咖啡醒神。他下了沙發(fā)走到門口,先開插銷再開門,沒成想剛打開一條縫,外面人就一巴掌把門推開,門沿擦著他的臉帶風(fēng)甩過,在墻上撞出一聲巨響。他被震了一下,幾乎就要以為這是宋文林夠膽夠張揚的一場謀殺。

床上的女人也被震醒,從被褥里驚叫著坐起,猶自還在大喘氣,睡袍沒系好,露出底下一片風(fēng)光,白軟的胸脯隨著呼吸起伏。宋文生的目光卻很分得清主次,他冷眼瞪過去,厲聲命令:“出去?!?/br>
女人看清了門口的情形,暗自覺得倒霉,邊攏著睡袍邊跌跌撞撞地快跑出房門,宋文生直等到她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守在那兒的保鏢也悄然跟過去之后,才把視線重新落回門口。

站他面前的赫然是柳胭,無論如何都不應(yīng)該拋頭露面,更不應(yīng)該讓人看見和宋文生在一處的柳胭。

宋文生皺著眉頭問她:“你已經(jīng)害死剛才那個女人,找我最好是有正經(jīng)事……”

話說到最后,他的聲音就自己小下去。說話間他把柳胭整個人來回打量了兩遍,越看越不對勁。外面大概在下雨,柳胭的發(fā)梢裙角都在向下滴水,按理說她不是會忘記帶傘的人。

于理不合的,只能用情急來解釋。柳胭果然情緒激動,上前一步拽住宋文生的衣領(lǐng)不放,逼得宋文生直接倒退一步。她手指尖冰涼,聲音也發(fā)抖,問宋文生:“秦梔,你知道秦梔去哪了嗎?”

原來是自家后院起火。他蓋著柳胭的手試圖讓這女人平靜一些,反問她:“出什么事了?”

“秦梔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沒及時接,再打回去就打不通了……”

宋文生有些懵,只是這樣那未免也太神經(jīng)過敏,他安慰說:“你也不用這么急,可能她只是打完電話又睡過去了……”

“不是!”柳胭打斷他,“是秦家,秦家的人今晚到這兒?!?/br>
這確實是大危機,宋文生思考了一瞬,發(fā)現(xiàn)自己不得不摻和進來,如果這時候秦梔出事,柳胭撂挑子不干了,他也得前功盡棄。于是他立即向柳胭表明自己立場:“你先回去查一下秦梔被帶去了哪,找到了給我消息,我派人過去幫你?!?/br>
這是最可行的方法,柳胭點了點頭,就要轉(zhuǎn)身回去和自己那一長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