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樂圣苦笑：“師兄可知，當(dāng)年正是師父……”

他見師兄眼中只是單純疑問，顯然是一無所知，原本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其實(shí)他對那些事算不上完全知悉，若因此造成誤會，反倒不好。

雖及時?？冢鹚亚宄牭脦煾竷勺郑骸八膸熋孟律揭皇屡c師父有關(guān)？”

何一笑對他提過，說是師妹不求上進(jìn)，自請下山?？梢运麑θ~追的了解，這解釋實(shí)在難相信。

周樂圣道：“我本不該在背后說這些，但——師兄知道四師妹喜歡你嗎？”

10、

江逐水本一直從容不迫，聞言極驚異：“怎么可能！”

感情之事，他從未想過，但自這話出口，不自主想到一些從前沒注意過的事。他因父親江臥夢的緣故，從小多與長輩一起，直至現(xiàn)在，身邊曾有過的異性只兩個師妹。不說未對誰動過情，也從沒人對他吐露情意，如此怎會想到師妹抱著那么一份心思。

他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周樂圣難得笑容勉強(qiáng)：“也只師兄看不出了?！?/br>
“……師父知道嗎？”

周樂圣不答。

江逐水后知后覺，這話的確問得不妥。若師父不知道，周樂圣不會提起這事，可若師父知道，他當(dāng)初所說的緣由是真的嗎？

二人默契轉(zhuǎn)了話題，又聊了會兒，周樂圣方才辭去。臨去前，他小心拿起劍，抱在懷里。

轉(zhuǎn)身要走，又被叫住。

江逐水道：“我不是圣人?！?/br>
周樂圣回過頭：“師兄何意？”

江逐水笑里帶了些微促狹：“圣人無喜無怒，我不是圣人，因而有喜有怒?！?/br>
周樂圣失笑：“是我說錯，師兄莫怪?！?/br>
江逐水繼任山主一事，并未特意cao辦，只送信通知各方，涿光與姑射也在其中。

任白虹未有回復(fù)，姑射主人則送了厚禮。

書房內(nèi)，齊秀主趴在桌邊看過禮單，道：“裝模作樣?！?/br>
江逐水在看書，手邊是慣用的麈尾，沒有抬頭：“不去練劍，來我這做什么？”

七師妹齊秀主年方十二，江逐水待她與其說是當(dāng)做幼妹，不如說是作女兒養(yǎng)的，其余幾位師兄亦是如此。她本人生得極好，似個糖娃娃，又軟又糯還甜。一開口，卻成了冰做的，咬上去牙也要沒知覺。

不是不好，只是常叫人頭疼。

江逐水沒聽見她答話，也不去管，過不多時，對方擠上座椅，與他并排坐著。

他不喜與人多接觸，如師妹這般的幼弱少女卻是無礙，便也不管，繼續(xù)看書。

齊秀主之前鬧騰，現(xiàn)在歪頭靠著他手臂，手里玩著麈尾，與他一道看，極是安靜。她還未及笄，頭發(fā)落在師兄頸間，時間長了，看著有些蓬亂。

過了大半個時辰，江逐水轉(zhuǎn)頭見她昏昏欲睡，捋順?biāo)l(fā)，笑道：“明明暈字，何必自討苦吃？”

齊秀主撐起眼皮，輕聲說：“……可我喜歡大師兄?！?/br>
江逐水容貌出眾，又眸光清潤，大多人初見他面便有好感。齊秀主年紀(jì)不大，已有愛美之心，在幾個師兄中最親近他。

“其余幾個師兄呢？就不喜歡了？”

齊秀主低聲道：“二師兄總見不著，說好回來與我?guī)ФY物，也總忘記。五師兄……哎，喜歡他才不對吧?！?/br>
江逐水聽她說起禮物，眉頭微蹙。從前師弟送他東西，他以為師弟妹們都有，故而沒有多想，此時再看，似乎與他想的不同。他自然不曾向周樂圣討過禮物，偏偏對方不曾忘過一次，可若說他不喜歡齊秀主，道理也說不通。

倒似，他這大師兄才是特殊的。

齊秀主見他書頁許久未翻：“大師兄？”

“沒事，”江逐水道，“秦錚呢？”

齊秀主笑眼彎彎：“我只與大師兄說，小師兄他吹笛子可好聽了?！?/br>
江逐水再了解六師弟不過，笑道：“他可不是會靜下來吹笛子給你聽的人，必定是被你纏煩了。”

“哎，這可說錯了，”齊秀主笑容甜蜜，“若小師兄自己不想吹，我怎么纏也沒用的，可見他其實(shí)是愿意的。不過，幾個師兄里，我最喜歡的還是大師兄?！?/br>
江逐水沉默。他現(xiàn)在對“喜歡”二字極敏感，不料對方連說了兩次，即便知曉師妹天真爛漫，并無它意，也一下想到四師妹，心情不免低落。

從兩個師妹這里，他又想起前段時日見過的綠衣少女——應(yīng)當(dāng)是叫阿蘿吧。

當(dāng)時何一笑說想起一位故人，他以為指的是那男子，此時方想到還有一種可能——他在阿蘿身上見著了點(diǎn)熟悉影子。

正思索中，齊秀主扔開麈尾，自他身邊飛也似地跳了出去。

“小師妹？”

抬頭正好何一笑跨進(jìn)門來，寒目鷹隼般鋒銳。再看齊秀主，粉白臉蛋沒了顏色，眼中盡是懼色，唇打哆嗦，兩手緊緊攥著袖口。

這原本是副極可憐的情態(tài)，但江逐水想起周樂圣的話，啼笑皆非。

何一笑更不是易為人所動的，斥道：“齊七！”

齊秀主踮著腳，瞧著即刻就要蹦起，偏假作鎮(zhèn)定：“師、師父，我正要去練劍！”

何一笑看她良久，直看得她額上起汗，才微微頷首。

齊秀主喜不自禁，提起裙裾，仍踮著腳，本要跑出去，想起是在師父面前，又放下手，一步一步走出去。

世人都說何一笑是個瘋子，他也將行事無羈做到極致，無論從前的性情如何，瘋子之名一旦冠上，已是摘不去的了。

江逐水放下書：“您故意嚇?biāo)！?/br>
何一笑挑眉：“我看她一眼就成這樣，將來遇見比我兇惡的待如何？”

江逐水望向他，笑道：“在徒兒眼中，師父再好不過，如何算得上兇惡了？”

11、

何一笑見他眼中一片赤忱，直直看過來，絲毫沒有避忌自己的意思，竟不知如何接話為好。

此行他是念著徒弟初上位，怕對方遇見難辦之事，特來問一問。江逐水引他坐下，沏了茶，仍如從前恭敬。

何一笑瞥見他手邊書冊：“在看什么？”

江逐水道：“前些日子與涿光姑射打了交道，發(fā)現(xiàn)自己所知不多，找些相關(guān)的看看?！?/br>
提起二山，他難免又說了此次對方的反應(yīng)。照理如今三山未完全翻臉，涿光態(tài)度這般敷衍，怕是做好打算，要與獄法山不甘休了。

何一笑拿過書，翻了幾頁。

“沒什么好看的。你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便是?！?/br>
江逐水知道江臥夢劍法雖好，卻是師父最好戰(zhàn)，與人動手最多，便道：“此次見了涿光山的白虹貫日，雖是沈鳴使來的，也可窺見一二任白虹的風(fēng)采。那白虹一劍當(dāng)真如傳聞一般嗎？”

何一笑摘下青娥劍，置于膝上，方道：“我與任白虹交過手，他劍法高則高矣，并不驚艷。當(dāng)年我雖傷在他劍下，但此時再戰(zhàn)，勝負(fù)還未可知?！?/br>
他提起任白虹時，態(tài)度隨意，的確不是上心的樣子，江逐水心上一顫：“他傷了師父？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回？”

何一笑嗤笑道：“我與任白虹交手時候他還沒做山主呢，只是碰巧撞見?！?/br>
江逐水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