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斯理地喝茶，拿茶杯的小拇指微微翹起。

第十八章

出了四合院，張?zhí)熹聊眠^那包補品看了一眼，還聞了聞，笑道：“這死太監(jiān)還算有良心，給的還挺多。”

方亦祺表情驚疑不定：“這些東西……不會有副作用吧？”

“放心，那家伙雖然老jian巨猾，但賣的東西都是貨真價實的，在黑市估計可以炒到十幾萬?！?/br>
方亦祺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把那堆補品放進包里。然后抱著書包陷入沉思，一副三觀受到?jīng)_擊的模樣。

張?zhí)熹烈膊淮驍_他，兩人便沿著后海的酒吧一條街散步。

陽光正好，溫暖地灑在皮膚上，方亦祺的側(cè)臉好像有光暈，唇紅齒白，驀然讓張?zhí)熹粮杏X像一種叫天使的生物。

“天淞哥，”對方突然小聲地開口，垂著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緒：“你殺過人嗎。”

“問這做什幺。”

“沒什幺，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吧?！狈揭囔髀曇粲中×它c。

張?zhí)熹量拷辛Φ氖直蹟堖^方亦祺的肩膀，嘴唇靠在后者耳朵邊，聲音有些冰冷：“我殺沒殺過人，你到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嗎。”

方亦祺沉默了一會兒，道：“到現(xiàn)在，我都覺得天淞哥你人很好，和羌先生不像是一路人?！?/br>
“那只是你沒看到。”

方亦祺抬起眼，目光和張?zhí)熹磷驳搅艘粔K，里面映著后海的柔波，迷茫而有些星點的失望。

“我是不是問得太多了？天淞哥?！?/br>
“我覺得有點，”張?zhí)熹晾溆驳哪樕细‖F(xiàn)淺笑：“走吧，找個地方喝點酒，吃點東西。”

方亦祺“嗯”了一聲，識趣地不再多問。

但反倒是張?zhí)熹列睦镉行﹣y了。

方亦祺那種明顯的失望讓他覺得膈應(yīng)，那黑漆漆像綿羊一樣的眼神好像寫滿了無數(shù)個“好吧我懂了你就是這樣的人”，讓他渾身有種被審判的錯覺。

呸，他張?zhí)熹陵J蕩了快二十年，還輪得到一個連校園都沒出過的人對他進行道德審判嗎？可笑。

他把腦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掉，加快步子向前走去。方亦祺小跑地跟上他，像往常一樣走在他旁邊偏后的位置，一聲不吭。

兩人進了一間酒吧，坐在風景最好的二樓，點了菜和酒，聽著里面駐唱歌手的嗓音，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氣氛由始自終都很沉悶。

本來方亦祺和他的距離已經(jīng)拉近了，現(xiàn)在又驀地遠離了，看著張?zhí)熹晾锏难劬τ卸惚芎颓右狻?/br>
人的關(guān)系，原本就是這幺脆弱而微妙，又有什幺奇怪？張?zhí)熹列睦锵胫?，又喝下一口酒，任由方亦祺自己平復去?/br>
出了酒吧已經(jīng)入夜，后海燈火通明，沿海一片燈籠紅。

“天淞哥，你等下……還要開車嗎？”方亦祺似乎才想起他開車這回事，問。

“干嘛不開，把車扔在這破地方嗎？”

“可你喝酒了啊?！狈揭囔骺粗难凵耖W爍。

“清醒著呢，不打緊。”

張?zhí)熹吝@樣做早不是一次兩次，就算抓著了他也不怕，管京城警察的官和他熟著呢。

車子駛出后海，外面的華燈朦朧地印在車窗上，照著方亦祺白皙的側(cè)臉。

這樣沉悶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張?zhí)熹劣X得有點心煩，于是想著找話題，免得悶出病來。

“誒，我說你……！”

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輛疾馳的跑車，竟然是逆行地朝他們開來，在這人煙稀少的車道上突兀地像個幽靈。

張?zhí)熹粱鹚僬{(diào)轉(zhuǎn)方向盤，但那跑車還是撞了上來，發(fā)出“砰”地巨響，然后尖銳地擦過他的蘭博基尼的車身，猛地撞到綠化帶上。

靠，真背，張?zhí)熹列睦锪R道。

“怎、怎幺回事……”方亦祺臉色慘白，抓緊安全帶，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呆在車上別動?！睆?zhí)熹炼诘?，解下安全帶開門下車。

對方是輛賓利，也是豪車，車主是個紅頭發(fā)的年輕人，一看就是紈绔子弟，一下車就罵出了張?zhí)熹列睦锵氲脑挘骸八麐尩模姹??！?/br>
張?zhí)熹量戳烁浇谎郏瑳]交警，道：“怎幺樣，私了吧，你逆行加超速，沒占理?！?/br>
紅頭發(fā)瞇起眼，湊上去看了他的蘭博基尼一下：“嘖，是好車，”然后又湊近張?zhí)熹?，哈哈大笑道：“臥槽你酒駕還有臉說我？哈哈哈哈！”

張?zhí)熹翍械煤退麖U話：“我這車頭修起來起碼四十萬，主要責任在你，至少得給我三十五萬?！?/br>
“你他媽敲詐呢？！”對方突然囂張地吼起來，“有本事咱們找警察去，老子的爹在局里一把手！你奶奶的牛逼個啥子玩意兒？！”

原來是京城官二代，張?zhí)熹列睦锢湫Γ骸笆锹铮愕惺茬勖?？?/br>
“說出來嚇得你尿褲子！”紅頭發(fā)比了個中指，“想叫老子賠三十五萬？做夢吧你！老子是逆行沒錯，但你他媽如果不酒駕也不會撞上，所以主要責任在你??？哈哈哈！”

這詭辯的能力真是感人，張?zhí)熹脸掷m(xù)冷笑，思索著當場斗毆影響太大，處理起來太麻煩，不如就去警察局一決高下，看看到底誰是老子，誰是孫子。

他剛想說話，突然車里的方亦祺下來了，似乎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您怎幺能這幺講？誒，您逆行加超速已經(jīng)違規(guī)兩項，再怎幺說也應(yīng)該你賠得多?。俊?/br>
“你誰啊你？”紅頭發(fā)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什幺時候輪到你跟老子講道理了？??？”

“私了肯定是要講道理的啊，”方亦祺一臉嚴肅得異于尋常，他走近紅頭發(fā)，皺了皺眉：“而且你也酒駕了吧？”

紅頭發(fā)一愣：“酒駕個屁！是他身上的酒味兒，搞清楚點小白臉！”

“我聞見了，你和天淞哥的酒味不一樣”方亦祺爭辯道，態(tài)度是從未有過的咄咄逼人：“這怎幺可能聞不出來呢？”

“你他媽狗鼻子嗎？專門聞男人的酒氣是不是啊？”

張?zhí)熹烈姺揭囔髦卸》噶?，兩人在那爭?zhí)不下，便無奈地搖搖頭，回到車上拿手機，準備聯(lián)系認識的官員鋪關(guān)系。

“我在跟你講道理……”而那邊的方亦祺，面對紅頭發(fā)不停地嘴炮和臟話已經(jīng)面紅耳赤。

“滾一邊去！”紅頭發(fā)措手不及地出拳，正中方亦祺的右臉——后者倒抽一口冷氣，臉歪到了一邊。

張?zhí)熹令D時感覺有怒火從腳跟直沖到頭頂，一種力量驅(qū)使著他奔上去把那紅頭發(fā)的家伙揍成血篩子。

然而他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