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翰成愣了愣，道：“好，我去查查?！?/br>
獄卒開路，繁華的街道讓出一條筆直的道，兩側(cè)人頭攢動、竊竊私語。一名書生小聲說：“咦，那個犯人長得好像裴子戚裴……”

一個老者連忙打斷他：“吁，年輕人，這話可不能亂說。裴大人深受陛下的信賴，怎么可能會淪落為階下囚？之前杜淳杜大人彈劾裴大人，結(jié)果可是砍了腦袋的。”

男子臉色一白，不再言語。一旁的男子膽子大一些，疑惑說：“那犯人的身旁站的，好像是孫翰成孫大人。孫大人與裴大人不是多年摯友嗎？那這犯人……”

“老天長眼了！”一名大漢一馬當(dāng)先，吐一口唾液道：“大jian臣裴子戚終于落馬了！早該砍了他的腦袋，瞧瞧他做了多少罔顧王法的事！”

一語落下，整個街道沸騰起來，七嘴八舌。一名老人熱淚盈眶：“陛下英明，看清了這個大jian臣的真面目！大晉國有救了?！?/br>
那些書生更是激動，臉頰興奮得緋紅。其中一個書生道：“這裴子戚平日里，就沒干禍國殃民的事。京中多少大人慘遭他的毒手，今日雖得以伏法，可惜了那些慘死的良臣?！?/br>
欣喜若狂過后，七言八語激起了洶涌的憤怒。一個十四五的少年怒不可遏，拿著臭雞蛋狠狠砸向了裴子戚，眼眶噴發(fā)著無法遏制的怒氣。‘啪’地一聲，雞蛋落下，少年睜大了眼，眼中怒氣變?yōu)榱嘶炭帧ＫB忙跪下來，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喧鬧的街道立馬安靜下來。孫翰成護在裴子戚身前，衣袍上滿是雞蛋汁，漫著一股腐臭味。孫翰成緊張兮兮道：“你沒事吧？”

裴子戚張了張嘴，只是搖搖頭。

孫翰成轉(zhuǎn)過身，看著那名少年，眸子隱隱發(fā)紅。他道：“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襲擊朝廷命官……”

“他還是一個孩子?！迸嶙悠葺p輕的說。

“孩子？”孫翰成回過頭，一字一句道：“你十五歲出任為官，一力挑起腐亂的朝綱。同樣的年紀(jì)，你在為官為民，而他在用臭雞蛋向你泄憤！”

裴子戚直視孫翰成，十分平靜道：“所以，我是殿閣大學(xué)士，他只是一介平民?！?/br>
前進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卡在街道中間。馮敬挑開車簾，伸出腦袋瞧了瞧，道：“怎么不走了？孫大人，您的脾氣再大，也不得因此妨礙公務(wù)?！?/br>
孫翰成朝少年哼了一下，抬了抬手示意算了。隊伍繼續(xù)前行，孫翰低壓嗓子道：“你就不寒心？”

裴子戚笑了，睨他說：“寒心什么？不公？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彼b看著天空，喃喃道：“知道的人都不公允，還能盼著不知道的人公允嗎？”

孫翰成怔了怔：“你會沒事的?！?/br>
裴子戚撫住了肚子，微微而笑，目光轉(zhuǎn)而堅定：“對，我會沒事，必須沒事！”

第八十一章

大理寺，兩側(cè)石獅子在陽光下威風(fēng)凜凜。朱門大開，兩旁端站著大理寺官員，按官職大小順序排列。為首的是大理寺卿，他端正站定，只手位于腹前遙遙相看。待見馬車駛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為官之道，端的不是滿腹經(jīng)綸，而是觀為人處事。陛下命他們徹查大皇子被殺一案，裴子戚有沒有罪還得另外一提。如果沒罪，他怎么來的就得怎么出來，殿閣大學(xué)士跑不了。就算有罪，裴子戚把持朝政五年有余，又豈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如今趁機落井下石，今后苦的就是自己，裴子可是睚眥必報的人。至于馮敬，左右是要死的人了，他就不用費心提點了。思及此，他閃了閃眸子，臉上笑容越發(fā)燦爛。

馮敬挑開車簾瞧了瞧，見長官領(lǐng)眾官相迎，嚇得面色隱隱發(fā)白。他急忙命人停車，連滾帶爬下了馬車。他蹬著兩條肥腿趕忙跑過去，曲著身軀阿諛諂笑：“大人，您怎么站在門口？這天多冷呀，萬一……”

大理寺卿面無表情繞開他，闊步走向后頭的裴子戚。他臉上揚起粲笑，拱手道：“裴大人、孫大人，卑職許申高參見兩位大人?！?/br>
裴子戚看了看兩側(cè)端立的官員，笑笑說：“許大人客氣了，在下乃戴罪之身，萬萬擔(dān)不起大人二字。”

許申高抬起手，連忙道：“裴大人千萬別這么說，在卑職心中您永遠(yuǎn)是大人，卑職永遠(yuǎn)是小人，受得起這大人二字?！?/br>
孫翰成笑了，掃了掃一旁臉色蒼白的馮敬：“許大人，可比某些人有眼力多了，也難怪某些人要靠賣女才能求榮?！?/br>
許申高拱手笑笑，又對裴子戚道：“裴大人請放心，卑職定會還大人一個公道。今日請大人來大理寺，實乃協(xié)助調(diào)查大皇子被殺一案，絕無其他的意思。若是有人因此誤會了，做出得罪大人的事情，還望大人能見諒。”

蒼白的面色透著鐵青，臉上肥rou陣陣的顫動。馮敬忍不住了，拱手道：“大人，案子尚未審理，您怎么能妄言裴子戚無罪？卑職瞧著，正是裴子戚與罪婦杜瓊兒串通一氣謀劃謀劃大皇子殿……”

“馮大人！”許申高消了笑容，厲聲打斷他：“本官說的是還一個公道，什么時候說了誰有罪誰無罪？正如馮大人所說，案子尚未審理，馮大人怎么能出口斷言裴大人有罪？”頓了頓，恍然大悟道：“本官想起來了，大皇子側(cè)妃乃是你家閨女。為了避免有失偏頗，此案馮大人就不必插手了，本官自有安排。”

馮敬瞠著雙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脫口道：“大人，卑職——”

“夠了?！痹S申高肅起面容，大聲呵斥：“馮大人，有一句話本官不得不提醒你。這里是大理寺，本官乃是大理寺卿！你若覺得本官做事有欠公允，大可上奏參本官一本?！?/br>
馮敬連忙垂下頭顱，擋住臉上神情，悶聲道：“卑職不敢?！?/br>
“許大人好氣魄?！睂O翰成輕輕笑了，看了一眼灰敗的馮敬，又道：“刑部還有事，我改日再來拜訪大人?！闭f著他朝裴子戚眨了眨眼睛：我會去查此事，你一定要等我來。

裴子戚輕輕點了點頭。

短暫的交流并沒落入第三個人眼中，許高申拱手作揖道：“恭送孫大人?！?/br>
待孫翰成離開，許申高命人把裴子戚帶去了牢房。牢房寬敞明亮，墻頂有一個小閣窗，陽光能透著窗子落進來。地上很干凈，瞧得見青磚地板，顯然有人打掃過了。牢房的一端擺著床，上面鋪著褥被、枕頭，另一端擺著四方桌子，上面擺放著茶杯茶壺。

裴子戚摸了摸被褥，感嘆說：“以前我總用VIP牢房來利誘欽犯，沒想到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系統(tǒng)你說，許申高會不會先給我點甜頭，然后再來折騰我？”

系統(tǒng)說：“不會吧?？粗φＲ粋€人，應(yīng)該沒有你那么變態(tài)?！?/br>
裴子戚：“……”

系統(tǒng)砸了砸嘴巴，興奮說：“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