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把主意打到朕的兒子身上來了！”

大皇子止了哭聲，聲音帶著顫栗：“父皇，兒臣想起了！前幾日杜淳宴請兒臣，當(dāng)時(shí)兒臣喝得酩酊大醉。定是那時(shí)，兒臣說了胡話把此事說了出去。兒臣真不知杜淳會做這種齷齪事！二弟高風(fēng)亮節(jié)，哪是杜淳可以肖想的?！?/br>
“這會你又想起來了？還記得先前的毒誓嗎？朕是不是該大義滅親，免得老天罰朕與你一起遭天譴！”殿內(nèi)又傳出一陣?yán)湫Γ骸百u身葬父，好一個(gè)賣身葬父！杜淳他還沒死，就為女兒執(zhí)筆鋪路。那朕就成全他，砍了他也不枉成全這四個(gè)字！”

大皇子的嗓音惶恐至極：“父皇父皇……”

“至于你，連皇弟枕邊人都妄想插手安排，估計(jì)朕的后宮也很快會有你的人手。”殿內(nèi)傳出嘆息聲：“杜淳教了一個(gè)好女兒，連這種下作手段都使得出來，與你堪稱良配！朕記得你尚未娶皇妃，如今朕給你一個(gè)選擇……”

裴子戚輕笑一下，踱步走下樓梯。待走至廣場處，一名玄色莽袍男子肅立。他微微一頓，連忙拱手道：“參加太子殿下。”

太子笑了笑：“裴大人，不必多禮，是本宮在等你。”

裴子戚一呆，“殿下，這是……”

太子俯首作輯道：“多謝大人施手援助?！?/br>
裴子戚急忙把太子扶住，“殿下，如此大禮萬萬使不得。若是被別人瞧見了，惹得一身閑言閑語就罷了?？直菹掠謺粣?，訓(xùn)斥殿下?！?/br>
“本宮雖愚鈍，卻不蠢笨。大人的所作所為，理應(yīng)受本宮一拜。本宮深知大人是父皇的人，故不敢與大人深交，只能行此大禮以表心跡?！碧宇D了頓，“本宮久居?xùn)|宮多有不便，今日于此等大人實(shí)屬無奈，還望大人見諒?！?/br>
裴子戚拱手道：“殿下明白就好。只不過，殿下不必銘記于心，我所做一切皆是我該做的。太子為君，大皇子為臣，臣子有了不該有的心思理應(yīng)敲打?！?/br>
太子一愣：“多謝大殿提點(diǎn)。”說罷，他拱手離去。裴子戚又道：“殿下，普天之下除陛下外，您最為尊貴?；蛟S年幼瑣事對您影響頗深，可您已經(jīng)貴為太子，何必執(zhí)著于陳年舊事，惹得陛下不悅?！?/br>
太子身軀一僵，抱腹的雙手撤于身側(cè)。他徐徐前走，寬大的衣袍微微鼓起，不再回頭……

裴子戚回府換一身便服，便趕道去了刑部。待他一進(jìn)刑部，刑部主事立刻迎過來，笑道：“裴大人，您來了?！?/br>
裴子戚點(diǎn)點(diǎn)頭，“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這會正在天牢審犯人呢。他知道您會來，這不特意派小人來迎您?！闭f著，主事領(lǐng)著裴子戚往天牢走，“大人還吩咐了，這個(gè)天牢陰氣重，讓小的提醒你多穿一件衣裳……?！?/br>
“好，我知道了?！迸嶙悠蓊D了頓，“你下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了?！?/br>
主事一頓，為難道：“裴大人，這個(gè)……”

裴子戚笑了，“怎么？還擔(dān)心我會迷路？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天牢了。再說，我只是隨便看看，又不是冒著掉腦袋的危險(xiǎn)放跑犯人?！?/br>
主事急忙賠笑道：“瞧裴大人說的話。您可是晉國的忠良砥柱，怎么會干出放跑犯人這種傻事呢？我是擔(dān)心招待不周給您留了壞印象，大人也會怪罪于我?！?/br>
“你招待得很好，下去吧?！迸嶙悠蓍煵角白?，把主事穩(wěn)穩(wěn)甩在身后，“我會在你大人面前給你美言幾句的?！?/br>
主事望著裴子戚離去背影，一邊笑一邊嚷道：“那小的這先謝謝大人了。裴大人，好走！”

天牢用于關(guān)押重犯，其中罪不可恕的，則被關(guān)押在天牢深處。那里陰冷潮濕，終日不見太陽，滿是蚊蟲鼠蟻占據(jù)，是必死犯人所處地。

廊道上，灰暗的燭光閃閃爍爍，寂靜得有些恐怖。忽地，一陣?yán)滹L(fēng)吹進(jìn)來，‘唧唧吱吱’老鼠聲響起，地上的蟑螂從稻草堆里爬出。一道身影漸進(jìn)漸行，被燭光拉得格外欣長。

“是誰？”沙啞的身影驟地響起，打破了沉靜。

“看來杜大人是記性不好，才二個(gè)時(shí)辰不見就忘了。”慵懶的嗓音緩緩響起，來人漸漸走出燭光。一身素衣直裰，腰束絲絳，左手位于腹前，好一個(gè)雅致得體。

杜淳原軟癱于地，卻猛地睜開眼，跳起身沖向牢門嘶吼道：“裴子戚，你這個(gè)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來生為彘為狗！”

裴子戚搖搖頭，嘆息道：“杜大人，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滿腹經(jīng)綸，合著罵人就是這么幾句話？杜小姐都比你厲害幾分?！?/br>
“裴子戚，你這個(gè)不男不女的怪物……”

裴子戚笑了，“這句倒有些像罵人的話了。”他又頓了頓，“只不過，你逞一時(shí)口爽把我罵走了，可沒有其余人敢來瞧你了?！?/br>
杜淳雙目突起，雙手緊扣木欄，“裴子戚，你少惺惺作態(tài)了。若沒有陛下的旨意，你會有膽量敢來看我？定是陛下后悔了，命你來放了我。”

“我就欣賞杜大人年紀(jì)一大把了，還懷有少年郎的天真?！迸嶙悠菡归_雙手，“杜大人你瞧瞧，為了給你送行，我還特意回家換了一身素白，以示敬重?！?/br>
“你騙我！就算陛下再寵幸你，也不可能因?yàn)槟銥E殺無辜！”杜淳瘋魔般嘶喊：“我只是參了你一本，不可能要了我的命！你騙我！你在騙我！”

“杜大人，你為官多年卻還是一個(gè)御史大夫，你知何故？”裴子戚蹲下來道：“因?yàn)槟銖牟欢κバ?。你以為一個(gè)離京十二年的皇子，陛下怎么會放在心上，故毫無顧忌持筆‘賣身葬父’。思索著，自己女兒能成為皇子妃，還能賣一個(gè)人情給大皇子?？赡沐e(cuò)了，碰了陛下的禁忌?！?/br>
杜淳瞠目驚恐，止不住的顫抖道：“你…你知道了？”

“對呀！難道杜小姐沒有與你說嗎？”裴子戚笑了笑，“也是，以杜小姐的性情定會瞞得死死的。畢竟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杜大人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彼值溃骸拔译m時(shí)常喜歡開些玩笑，可從不拿別人生死做玩笑。杜大人，你這一次是真的栽了?！?/br>
杜淳松了雙手，雙目空洞得好似丟了靈魂。他癱坐于地上，仿佛死去的人。忽地，他又抓住了木欄，哀求道：“裴大人，你救救我！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他緊凝裴子戚，如同抓住了最后的稻草：“若大人愿救我，今后卑職任憑大人差遣，絕不敢有怨言。哪怕讓卑職做牛做狗，卑職也愿！”

“你的命我是保不住了，不過你倒有一個(gè)選擇?！迸嶙悠菪煨炱鹕恚骸澳惆次业姆愿廊プ?，我能讓你親眼看著杜小姐成為大皇子妃?！?/br>
第十三章

訊刑室內(nèi)，燈火通明，火炭上架著烙具燒得通紅發(fā)亮。夕陽透過檐窗落在了犯人臉上，一名獄史持著鞭子，抽得‘啪啪’作響。他惡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