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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小朋友。他跟個小孩子計較什么。李秋元一只手插兜里,用另一只手抱著酒壇問他:“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你找到我表姐的位置了么?”“你表姐在祁連山?!?/br>“她跑去了祁連山??”李秋元挺驚訝的,“我記得祁連山范圍可廣了,跨了得有兩個省吧,甘肅和青海,海拔也高,這么大范圍咱們上哪兒找?”少年沒說話,他走出那條長街,在外面十字路口的公路上招了一輛車。很奇怪的一輛車,司機面孔白的像紙,面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停了車后既不說話也不跟客人打招呼,而是像個木呆呆的傀儡紙人一樣自己下車了。李秋元盯著那司機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耳邊響起指骨輕叩車窗的聲音才回過神,這才發(fā)現(xiàn)少年已經(jīng)坐進主駕,她連忙也跟著爬上了副駕駛的位子。等到上了車后,她心里才泛起一陣詭異的熟悉感覺。之前從電梯里摔下去那一次,她并沒有看過那段紙車的錄像,當(dāng)時生命垂危也并不知道自己坐的是什么車。但是再次坐進來后,她明顯感覺這車和她平時坐的不一樣,很穩(wěn),在路上一點顛簸的感覺都沒有,簡直像是貼著路面在飄一樣。更重要的是,她一點也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外面是一團模糊的,飛速倒退的殘影。好快的車速。李秋元去看儀表盤時,也沒有看到任何時速數(shù)據(jù)。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車。少年把那本日記丟給她,吩咐,“從里面撕一頁下來?!?/br>李秋元盯著手里的日記,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自我調(diào)節(jié)了一會兒,她問:“撕哪一頁?”“筆跡最多的一頁?!?/br>“也包括畫在內(nèi)么?”他點頭,“撕下來給我?!?/br>李秋元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明白了。“啊對了,我還沒有把我表姐的八字告訴你……”她忽然想起來。“日記里有寫她的八字,”他側(cè)頭淡淡瞥了她一眼,“我已經(jīng)看了?!?/br>“哦。”她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貼身秘書,什么都干卻辦的都不盡人意的那種。翻開日記,一頁一頁的找過去,粗略的一掃之下,很多內(nèi)容再次不可避免的映入她眼簾。這次她竟然在日記里看到了她的名字。2015年1月16日今天在火車站看到了秋元,她問我在等誰,我不敢告訴她,但我又很想告訴她。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的秘密,這個小傻瓜想和我一起等,我拒絕了她。2015年2月08日家里最近為我安排了幾場相親,我躲不掉,只好告訴他,原以為他會帶我走,可他竟然無動于衷的表示希望我能過普通人的生活,并且今年一整個的冬天,他真的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2016年1月29日他已經(jīng)很久沒來看我了,我認真的想了想,可能從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經(jīng)知道這是一段不該出現(xiàn)的緣分,但那個時候我還很小,所以他沒有顧忌那么多。但當(dāng)我懂事一點的時候,他就開始慢慢的不再出現(xiàn),可我總是不放棄等待,下著雪的每一天我都會在雪地里等,到最后,我一定又會看見他。我想,這次是不是也能像以前那樣,只要我堅持下去,他總會出現(xiàn)的。2016年1月30日他來了,因為我在下雪的樹林里迷路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只知道離家很遠。我們接吻了,我做了一件這輩子最瘋狂的事情挽留他。2016年4月17我從家里逃出來了,所有人都以為我中邪魔怔了,可我很清醒。他們竟然想把我和一個只見過一次的相親對象關(guān)在一間屋子里,多么可怕啊。2016年5月20我懷孕了,我很害怕。日記是零零碎碎的記錄方式,最后一頁只有一行字,看得出來還有第二本日記,但李秋元猜測那一本應(yīng)該是被她表姐本人帶走了。她翻來翻去,最后發(fā)現(xiàn)字跡最多的竟然是那一頁畫著修長背影的男人畫像。李秋元猶豫了一兩秒,咔嚓一聲撕了下來,遞給了正在專注驅(qū)車的少年。對方垂眸朝那張紙頁瞥了一眼,忽然問:“會折千紙鶴么?”李秋元愣了愣,搖頭,“我只會折星星?!?/br>對方沉默了片刻,伸手接了過來,然后一手握著方向盤,單手慢條斯理的折出一只巴掌大的千紙鶴。怎么說呢,李秋元盯著成品看了半天,因為它的工藝實在和他的針線活有異曲同工之妙。出于他總是嘲諷她的報復(fù)心理,李秋元站在客觀的角度感嘆了一句,“可真丑啊?!?/br>真的是一只奇丑無比的千紙鶴,頭是看不出型的,兩只翅膀嚴重不對稱,看著松松散散,李秋元覺得他可能壓根沒有任何做手工的天賦。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是單手折的原因。但讓李秋元目瞪口呆的是,這只連翅膀都不對稱的軟塌塌千紙鶴,它竟然能飛起來,而且愉快的朝她擺了擺頭,然后飛出了車窗。“丑也能飛,不是么?”他說。李秋元看到外頭的景色漸漸清晰,似乎車速減緩了。片刻后她發(fā)現(xiàn)這輛車竟然已經(jīng)開進了山里,當(dāng)然并不是祁連山,而是離他們最近的秦嶺山坳。山里在下細微的小雨,場景有些微妙的熟悉。雖然是家后邊的山,她覺得熟悉很正常,但這種熟悉感不知道為什么讓她很不舒服,總有種心里不大踏實的感覺。山路平緩,一條軌道延伸到大山深處,周圍草樹蔥郁,抬頭望去,陰雨天霧蒙蒙的陰暗視野里這山似乎看不到盡頭。李秋元跟著下了車,有點心慌,沒走幾步她就看到一個站牌,旁邊是一個老舊的路燈。路燈像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種古老樣式,而且上面纏滿爬藤,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立在這兒的。身后有刻板的腳步聲傳來,李秋元轉(zhuǎn)身看了眼,就看到之前那個司機不知從哪里又冒了出來,面無表情的,機械的坐進他們來時的車,將車子開走了。她身邊的少年撐著一把黑傘在路燈下靜立著,對此并沒什么反應(yīng)。李秋元也就不再去管那古怪的司機還有那輛被開走的車。雨有點大,她肩膀濕了,忍不住朝他傘下靠了靠,忽然余光瞥見濕滑的山路盡頭有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生跑過來,齊耳短發(fā),戴著眼鏡,很中規(guī)中矩的學(xué)生打扮。她看起來有點狼狽,衣服和褲子上都是泥,懷里還揣著一本書,可能是終于找到了車站,她看起來很高興,有些激動的朝他們奔過來。“不好意思啊,你們知道這里的車通向哪兒么?它去不去西安?”女生摘下眼鏡擦擦上面的雨水,重新戴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