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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點頭,卻還是補了句:“不怕的,這兒有門主在……”那語氣里的安心信任讓未窮徹底沒了脾氣。“你啊……”他本想說你以后吃了虧就能學乖了,但又記起常旺的事,忙收了口。只無奈搖頭,若來時一般風風火火的走了。常嘉賜望著那人離去的方向,眉頭卻擰了起來。********九月的南方日頭還是火辣辣的,照得院內(nèi)的梨樹都凄哀萎靡了下去。忽的一番窸窣攢動流轉(zhuǎn)在枝芽間,震得那本就零落的梨葉簌簌的往下直落,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半大孩子小猴樣的蹬踏著莖干直往樹上竄。樹下一個少年著急地叫道:“少爺,快下來,摔著了怎么辦?!”孩子卻不管,仍是一徑的手腳并用,直到那少年的語調(diào)中帶了怒意,他才不甘地回頭瞪了對方一眼,返身在枝頭上坐下了,一雙小腳咿咿呀呀的晃著。“連棠,你跟我娘說了沒有?”孩子居高臨下地問地上那人。樹下叫連棠的少年道:“說什么?”見他裝傻,小孩兒怒了:“說你中了舉就能做我先生的,你怎么忘了?”少年一愣,眼神暗了暗:“府中門客眾多,我這樣的身份,能得老爺夫人收留,已是感恩戴德。”“你什么身份?奴才的子女便不是人了?當初是你教我諸事應自強,不宜妄自菲薄,眼下中了舉卻仍自輕自賤,算什么大丈夫!哼!我說了我不要那些人當老師,我只要你!”說著,那小孩兒竟一下站了起來,氣得來來回回在那兒不過半尺寬的枝干上走來走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信了前幾日來家里的那個游道士的話?說我與陽年陽月陽日生的人生生相克???不得讓對方近身,不然十世都不得好死?哈,那他還說你有仙緣,讓你出家呢,你怎么不去?!”“少爺……”少年聽著這話眉頭緊蹙,“我沒有信那個?!?/br>“我告訴你,那話我娘生我的時候就有江湖郎中為她下過卜,說我每一世都活不過十八!說我命薄卻利,死得早還要把身邊所有人都連累!所以你放心,有沒有你,我都要死!這黑鍋輪不著你背!”小孩兒越說越窩火,小腳蹬得砰砰響,忽得一個沒有踩實,整個人便墜空而下!樹下少年本就提心吊膽地盯著他的動作,一見意外陡生二話不說整個人向前撲了上去,伸出雙手堪堪將那掉落的孩子接了個滿懷,然后兩人就地一滾,一道摔趴在地。小孩兒只覺自己砸在了一個rou墊上,低頭就見那少年臉色發(fā)白,兩手卻仍緊緊摟在他腰間。小孩兒忙起身,緊張地問:“連棠、連棠,你沒事吧?”少年也在緊張他:“你呢,摔壞了沒有……”小孩急急搖頭,卻在捏到少年臂膀時聽他一聲低喘:“……是不是磕到了,我看看……”袖袍一卷,果見手肘處骨骼不整,該是摔斷了臂膀。調(diào)皮的孩子一驚之下立馬哭了起來,哭得聲嘶力竭:“唔……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錯……”連棠忍著疼竟還要溫柔地哄他:“不哭,沒事兒,接個骨就好了?!?/br>小孩兒卻不依:“你還要考狀元的,手斷了不能寫字,考不上狀元了,怎么辦……都是我……我不要你做我先生了,我不要你陪著我了,嗚,我果然是個倒霉鬼,你不要理我了……”連棠卻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勉力抱住了他,語調(diào)一如往昔:“不會的,這只不能寫還有另一只手能寫,無礙于考試的。就算……以后真不能寫了,那我就不考狀元了,我陪著你,一直陪著你,好嗎,我不信那個,夫人老爺也不信,我們都不信,不哭了,不哭了……”我陪著你。一直陪著你……遙遠的話語一遍遍重復,但因隔著遙遠的時光,隔著沉沉的黑暗,待傳到耳際時,已消散得聽不真切了……睫毛翕動,常嘉賜輕輕睜開了眼,一滴眼淚自眼角滑落而下,他轉(zhuǎn)過頭來,就見天光已是大亮,而青瑯就站在門邊望著自己,手中端著水盆。見嘉賜慌忙的抹去眼淚,青瑯以為他是為兄長傷懷,什么也沒說,只笑著走進來把盆放下,輕道:“梳洗吧,門主在外頭等你呢。”常嘉賜走出去的時候,東青鶴果然已經(jīng)在院子里了,手中拿著一把稻谷狀的物事在喂著那只叫南歸的孔雀。東青鶴看向嘉賜,就覺不過幾天的光景這少年已是瘦了一大圈,皮膚也蒼白了不少。雖然此刻已能下床,但是憑著東青鶴的耳力,這幾夜多少還是能感覺得到對方在房中被體內(nèi)余毒逼得輾轉(zhuǎn)反側(cè)低呼痛吟的過程,只不過待到自己白日去為他治傷時,常嘉賜對此卻從來一句未提,只說已是好多了。這孩子十分倔強,東青鶴看著他有些通紅的雙目暗忖道。桌上放著一碗凡人常食的小米粥,想也知道是誰吩咐的,這幾天每每皆是如此,對此常嘉賜面上很是感激。東青鶴只對他擺擺手,示意對方趁熱吃,可看著嘉賜那拿起湯勺大口就往下吞的模樣,又不禁勸慰道:“慢些,不急……”但嘉賜還是怕東青鶴等著,三兩下就把東西吃完了,起身時又想到什么,小心地說:“其實……門主不用親自過去?!?/br>東青鶴卻微笑道:“無妨,是我作為主人家沒有盡到職責護好你們,禮數(shù)上也該去送送你哥哥?!?/br>常嘉賜低下頭,便沒多言。東青鶴沒有騙他,他的確給常旺選了一處鳥語花香人間仙境般的地方,就在青鶴門外不遠處,小屏山的山后,一座名叫大屏山的地界。不同于小屏山的終日積雪,妖獸不斷,大屏山才是真正的水碧山青繁花似錦。只是青瑯說這兒也有門主的結(jié)界,凡人別說上不來,根本連看都看不到。東青鶴帶著常嘉賜在山頂落下,放目遠去,前方一片花海,萬紫千紅環(huán)繞著一汪深潭,潭水澈如明鏡,卻深不見底。岸上擺著一副棺槨,嘉賜不懂這些也知那木材定是不差,他伸手摸了摸,回頭含著眼淚對東青鶴道謝。東青鶴問嘉賜是否還有話要對常旺說,嘉賜想了會兒,對著木棺輕輕囑咐了一句。“那地府的黃泉道又黑又長,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