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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虛弱的“師傅”還未出口,不知想到什么,又被他僵硬地吞了回去。東青鶴緩步上前,一擺袖,床邊就多了一張石凳,他掀袍而坐,掃了眼那人裹了滿身傷的布帛,問道:“好些了嗎?”沈苑休已是洗去了一臉血污,露出其下一張英氣勃勃的面容。他對東青鶴點了點頭:“好多了,多謝……多謝東門主。”不知是內(nèi)傷未愈還是改了這稱呼引起了他的心緒波動,話才出口就忍不住劇烈咳了起來。東青鶴道:“還是需多休養(yǎng)?!?/br>沈苑休卻要掙扎起身:“我知東門主所來何意,我只想說,無論你信我與否,那常家村殺人的梼杌獸,與我無關(guān)?!?/br>東青鶴看著他青白臉色,嘆了口氣:“我明白,我信你。”第六章聽見東青鶴說信任自己,沈苑休眸色一亮,又很快暗下,只將那日所見對東青鶴娓娓道來。“那一日,我在外游歷于人界上空而過,卻遠遠得見山道下一片火光,我便好奇一探。到那里時,那梼杌兇獸已是大開殺戒,村中多半人命喪其爪。東門主也知,梼杌獸雖乃魔道兇獸,但又與饕餮不同,它并非貪得無厭之輩,梼杌三年一食,喜愛妖鬼靈魔的神魂,又或是修行之人的內(nèi)丹,所以若為了飽腹,區(qū)區(qū)凡人的*哪里會入它的眼?且還選了小屏山這樣的地界鬧得人盡皆知?如此精怪的妖獸,不可能聞不出山上有您的結(jié)界,又怎么會自找死路?”東青鶴也點頭:“梼杌極為機敏,捕食時很少離開熟悉的地界,除非……”“除非有人故意將它引到那里?!鄙蛟沸萁涌?,“可會是誰呢?又有何目的?”東青鶴思量后沉下聲說:“無論這人是何目的,山下村中百余人性命葬于其手,一片生靈涂炭,此人罪不容誅?!?/br>“我曾想會否是那徐風派幾人為拿我而設(shè)下的圈套……后來又覺不該,”沈苑休喘了口氣道,“不說他們的修為能否輕易將梼杌引出,就算他們恨我入骨,但平日個個以俠士自居,若真殘害了凡人,必會被其他修真門派群起而攻之,徐風派反而要遭滅頂之災(zāi),為我這樣一個敗類冒如此大的風險,那和掌門實屬不值,所以……不會是他們?!?/br>對于他竟自稱“敗類”,東青鶴眉頭一蹙,無奈地望過去,目光中有不贊同,有惋惜,也有nongnong的心痛之情。沈苑休受不得師傅如此目光,匆匆別開了眼,自嘲道:“我不過是說事實而已,我早已算不得你青鶴門之人,你我?guī)熗角榉忠惨蚜私Y(jié),門主無需掛懷?!?/br>東青鶴卻道:“我曾說過,你若為惡,我必親手誅之,你若向善,自可從頭再來,永不晚矣?!?/br>“從頭再來?如何從頭?如何再來?外頭那么多人盯著青鶴門,盯著門主你,”沈苑休苦笑,“我不能再為門派添羞了?!?/br>東青鶴卻道:“那你可以看看,他們誰敢?!彼f得語意淡淡,然眼內(nèi)氣勢卻平白讓人不敢直視。不知這句話哪里扎到了沈苑休的心,他面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冷了下來。“苑休多謝門主信任,只是……這世間不公,為善者未有善終,為惡者卻恣意度日,我一介小小魔修,堪不破這天道是非,也不敢輕易許諾,若哪一日我后悔了,受不得為善卻無好報的委屈,又想為惡了怎么辦?許是到頭來,還是難逃門主賜死,也就不必多此一舉了?!?/br>東青鶴見他面露頹喪,只道:“為善為惡,從來只求問心無愧?!?/br>沈苑休卻嗤笑一聲:“善念如燈火,風大即滅,惡念卻如林火,風越大火越旺,生生不息。門主修為無邊,卻可知惡念也無邊?任你身正影正,你不欺人,人卻來惦記欺你,那滔滔惡火,天長日久,無孔不入,變化多端,誓要將你同流合污。你防住了千百回,可若有一回防不住,那便是滅頂之災(zāi)……”東青鶴與其對視,只覺曾經(jīng)的愛徒在說這話時眼中不見狡辯推諉,只有一片幽暗,仿若絕望。“可我始終堅信,這世間邪不勝正,”東青鶴沉默須臾,和緩開口,語氣中自帶滿滿沉穩(wěn),頂天立地,“若換做是我,真有一日,有可動搖我本真之大惡來襲,定是修行路上一大劫,那么……任其三十六計萬般變化使勁招數(shù),我也絕不手軟?!?/br>見沈苑休怔愣,東青鶴起身,關(guān)照了一句。“你且靜養(yǎng),過一個時辰青瑯會拿來丹藥給你服下?!?/br>沈苑休回神,忙道:“不……您不必多費心了,您也知道,我的身子其實早就廢了,吃什么都……”“苑休,”東青鶴打斷他,把話重復了一遍,“你且靜養(yǎng)……”沈苑休心里一熱,看著那挺拔身影邁出門邊,終于忍不住低喚了一句:“門主,他……還好嗎?”東青鶴腳步一頓,沒有回頭,似長嘆一聲,丟下一句“不好”便蹁躚而出,留下悵惘的沈苑休獨坐暗中,久久未動……********又是一整天的忙活,回到后屋小草房的嘉賜就算有妖獸內(nèi)丹加持也覺越發(fā)力不從心,他在桌邊的木凳子上癱了半天,勉強起身抓了桌上的兩個饅頭啃了。這些人界的米面還是哥哥常旺之前厚著臉皮問水部長老求來的,那伏灃老兒雖嫌麻煩,但又怕真把人餓死了東門主會怪罪,這才丟了點足以果腹的吃食過來由著他們折騰。哥哥比他早回來,已經(jīng)睡下了,嘉賜就著冷水吃了幾口后,望著窗外月色,只覺心里憋悶得很,忍不住拉開門走了出去。不同于此地一片黑燈瞎火,遠遠望去,可見山道那頭座座殿宇在夜色中更顯得陸離斑駁奇光異彩,引人向往。嘉賜心頭一動,不由邁開腿朝著那恢弘之所的方向前行。魚邈言語間透露過,青鶴門八部中,日月星辰四部高于金木水火四部,掌管水部的伏灃老兒雖愛在弟子面前拿喬,但在其他七位長老中最說不上話。果然,嘉賜行出一段路后,沿途的居所越走越瑰麗,每一處都要比水部輝煌得多。殿與殿之間還矗立著一座座寬闊的高臺,不時有青鶴門弟子在其上飛掠,間或停步交手,似乎是在夜行修煉。嘉賜有趣的觀望了半刻,在那些人中發(fā)現(xiàn)了魚邈的身影。魚邈起先不敢出去比試,只瑟縮著不停后退,他身旁的師兄卻毫不留情地將人哈哈笑著丟了出去,開始了魚邈慘不忍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