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過突然，我們在那時就覺得有些可疑。”

愛麗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根本聽不到審判官的話，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像是做工精美的人偶一般，只有偶爾的眼睫眨動，顯示著少女還是一個有生氣的活人。

寂靜持續(xù)許久之后，愛麗才意識到對方正在等她回答。少女干裂的嘴唇張開了，舌尖輕吐話語低沉：“我不知道，我那時年紀(jì)還小，對哥哥也沒什么印象……”

“也是情有可原。”審判官態(tài)度良好地點了點頭，他根本不在意愛麗的反應(yīng)，繼續(xù)低沉地說，“你的哥哥與惡魔做了交易，想要改變他平庸的天賦與軟弱的性格。然而狡猾的惡魔卻抓住他契約中的漏洞，毫不留情地吞噬了他的靈魂取代了他，這才是你現(xiàn)在的哥哥安格斯的真正身份?！?/br>
一件件熟悉又陌生的器物，被審判官放在愛麗面前。咒術(shù)封印逐一解開，暗黑又隱秘的氣息彌散在房間中，濃烈的血腥氣幾乎讓愛麗喘不過氣來。

少女的睫毛從靜止到劇烈顫抖，不過花了短暫一瞬。到了最后，愛麗甚至呼吸不暢再也無法說話，整個人仿佛快要死去一般，呼吸急促快要崩潰。

信任崩塌感情粉碎，原本是相依為命的兩兄妹，愛麗已然將安格斯視為自己的尊敬與依靠，甚至足以稱為信仰。然而在無可否定的事實面前，一切都是虛幻又脆弱的泡沫，經(jīng)不起觸碰。

“這位十分狡猾又實力強大的惡魔，已經(jīng)被我們控制?，F(xiàn)在我們將愛麗小姐暫時拘禁在這里，不過是想要調(diào)查清楚一些事情，等到結(jié)束之后就會把愛麗小姐放回去?！?/br>
審判官甚至有心情和愛麗開了個玩笑，爽朗笑容猶如燦爛陽光一般，“畢竟如今不是過去的蒙昧?xí)r代，隨隨便便一把火把整個城鎮(zhèn)燒毀的做法，太過殘忍也有欠考量。愛麗小姐不必擔(dān)心，你很快就會恢復(fù)自由了?！?/br>
即便聽到自己能夠繼續(xù)活著，愛麗仍是木然地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拘禁了多久，也不知道審判官們又對她提出了怎樣的問題。她只需木然地搖頭或是點頭，試圖從記憶中發(fā)掘出一些模糊不清的東西，由此被當(dāng)做安格斯罪證的關(guān)鍵證據(jù)。

其實愛麗心中也隱約明白，她的證詞只是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能在帝都偽裝人類很久的大惡魔，自然有他獨到的本領(lǐng)。如果萬神殿不是有了確鑿的證據(jù)，他們不會貿(mào)然出手，顯然安格斯情況危急。

安格斯，也許愛麗還應(yīng)當(dāng)繼續(xù)這樣稱呼他。

少女心中泛起了一絲苦澀之意，她與對方相處了這么久，將他視為自己的偶像與精神支柱，這一切卻在最后瞬間崩塌。愛麗不知道那名惡魔的姓名，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具體容貌，這樣如癡如狂未免太過可憐。

很快愛麗就被釋放出去，她再次回到了那座寬廣庭院之中。仿佛一夜之間，這座歷史悠久的庭院就失去了所有生機與活力。仆人們紛紛辭職，生怕受到任何牽連。

過去被精心打理的花園，草木肆意生長，陰森又頹廢。就算赫伯特家的財物沒有受到任何損失，這個家族再也沒有以往的榮光。就連之前迫切希望愛麗成為他兒媳的那位公爵大人，也悄無聲息地斷絕了所有聯(lián)系。愛麗不知道是該慶幸，亦或是心中覺得酸澀。

沒有客人拜訪，也沒有行人靠近，偌大的庭院成了徹底的不祥之地。即便馬車不小心走過門前，車夫也會忙不迭催促馬匹快些向前，根本不愿在此停留一瞬。

愛麗足足沉寂了五天，被牢牢合攏的大門終于再次打開。她沒有選擇到其余貴族那里求情，而是直接到了光明教堂，請求左溫再次接見她。

這次光明圣子沒有繼續(xù)拒絕她，仿佛之前他們兩人發(fā)生的一切，只是荒誕不經(jīng)的虛妄一般。白袍圣子甚至愿意給愛麗泡一杯茶，溫善又純良地詢問愛麗，她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少女的嘴唇剛碰了碰杯子，就放了下來。她蒼白面容上有一抹病態(tài)般的紅暈，說出的話卻堅定不已不容否決，“我請求您，讓我見他一面。”

不等左溫答話，愛麗又自顧自地說：“您是慈悲崇高的光明圣子，應(yīng)該能夠?qū)崿F(xiàn)一個卑微少女的愿望吧？我只想見他一面，沒有其余期望，也不會再要求什么。即便您要我下輩子做您的忠心奴仆，我也不會有絲毫怨言?！?/br>
白袍圣子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不想拒絕也不愿答應(yīng)。愛麗看出了這種苗頭，眼睫眨了眨，真心實意地低下頭：“我為我過去的行為表示歉意，是我散布謠言陷害您，我罪孽深重應(yīng)該下地獄。只等您實現(xiàn)我的一個愿望之后，我就能毫無怨言地死去?！?/br>
“那畢竟是異端審判處，光明教會不能干涉對方的任何行動。我可以把愛麗小姐引薦給神諭者，也許那位大人能夠答應(yīng)你的請求。”

左溫揚了揚眉，話語雖是吞吞吐吐不大誠懇，卻讓少女欣喜地難以自持。她立刻誠心實意地對著左溫鞠了一躬，謙卑至極恨不能將頭低到地上。

向來認為自己十分堅強的愛麗，終于明白她也能為了一些東西奮不顧身地低頭，沒有怨言也不會覺得委屈。

有了光明圣子首肯，神諭者反倒格外好說話些。

愛麗很快見到了安格斯，對方被層層術(shù)法封印束縛，稍微動彈一下，就有光線柔和卻銳不可當(dāng)?shù)氖ス庵鄙涠?，青煙四起聲響起立，將惡魔剛剛長出的血rou重新炙烤融化。

這情景太過凄慘可怖，也讓愛麗情不自禁倒退了亦不。她再也不能將這個頭頂生有雙角的惡魔，和過去那個凜然高貴的哥哥聯(lián)系起來，就算安格斯的面貌依稀尚在，愛麗仍是不愿接受事實。

“我想請神諭者大人，讓我們倆單獨呆一會?！鄙倥拔⒂终\懇地輕聲說，她垂著頭的模樣太過可憐，即便跟隨的騎士看了也有些不忍。

“小姐，這種行為太過危險，他不再是你的哥哥，那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惡魔?！彬T士好心地提醒愛麗，“如果不是一百多道咒文封鎖，他隨時可以掏出你的靈魂將其撕碎?！?/br>
愛麗固執(zhí)地搖了搖頭，仿佛看穿了一切顧忌與隱秘。愛麗甚至能夠凄慘地笑了笑：“神諭者大人不必擔(dān)心我會放了他，我不過是個大魔法師罷了，根本不可能有那樣的能力?！?/br>
“只要給我五分鐘時間，讓我和曾經(jīng)的哥哥告別?！鄙倥虉?zhí)地重復(fù)道，“就當(dāng)成全我最后的尊嚴(yán)，我請求您?！?/br>
神諭者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