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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眨動一下。方才那一瞬,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那一眼,是太虛劍修嚴華清才有的眼神。如何能不在意如何不動心,盡管心中拼命告誡自己要堅強,偏偏在不經(jīng)意間泄露了心緒,整個人也跟著不能自持。盡管那太虛劍修自有底牌,左溫也難以想象,嚴華清究竟付出何等代價,才能從不顧一切的天道手中逃生。不敢想,也不敢思量,只當他的承諾一如既往。再次重逢的時候,不是不欣喜不是不壓抑??赡翘搫π尥怂?,頃刻間如墜冰窟。左溫自前世起就太過要強,他為此驕傲也為此懊惱。但面對自己無濟于事的情況,又能如何是好?不過是強裝鎮(zhèn)定一如既往,甚至舍不得干脆出手最后捅那人一刀。既然一切愛恨情仇都是徒然,何不退后一步尋個解脫。并不是所有仇人,都值得左溫孜孜不倦前去尋仇。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自有無盡默契與了解?;ビ休斱A互有成敗,唯有這樣的對局,才值得左溫仔細品味。白衣修士沉郁目光如雨,一縷一縷切割縱橫,簡直讓程梁體無完膚。他有些恨這人,仍是如此一副高冷如仙的模樣。莫不是所有仙道修士,都是如此沒心肝不動容的混賬?想看他哭泣想看他迷醉,將他的情緒每一縷都牢牢抓在掌心之中,細細品砸咀嚼再吞入腹中,由此才是全然與完美。程梁忽然笑了,先是悶笑隨后是大笑,驚起了屋外停落的鳥雀。他終于松開了左溫的手,原本蒼白的嘴唇也有了血色。一舉手一投足間,仍是之前那個捉摸不定的魔道修士。仿佛剛才的癡狂與失落,根本從不存在一般。黑衣修士徑自起身,甚至不想再看左溫一眼。生怕再望一眼,又會陷入之前那種沖動莫名的情緒之中,不可自拔狂亂致死。他需要暫且離開,由此才能理清自己的心緒。誰知程梁走得毫不猶豫,那人卻開口挽留他:“你的心亂了。”平直冷淡的一句話,似有似無的關心之意,如淺淡香氣附著在衣袖上。平日里根本嗅不出,唯獨神識靈敏之時,才知那香氣有多馥郁醉人。“既然道長讓我滾,我就滾?!背塘焊静换仡^,只揚了揚眉,“用道長的話說,干卿何事。”“先前你說,我心有執(zhí)著不可解脫,合該修魔而非修仙。這一點,我不贊同?!?/br>“執(zhí)念又如何癡狂又如何,旁人不痛不癢批判一句,高高在上片葉不染心。你非我,又焉知我內(nèi)心歡愉與悲苦?!?/br>“仙魔本在一念間,原本也沒有區(qū)別?!?/br>白衣修士聲音冷徹動聽,似琴弦驟鳴崢嶸入心。話是好話,道理也是好道理,偏偏程梁不想聽半句。誰要與這仙道修士品茶論道,自己所求的根本不是此物。他想將片塵不染之人拉入泥濘之中,讓他知曉何為悲苦與憐憫,一顆心從此不復純白。程梁冷哼一聲,仍是興趣缺缺并不回頭。“方才你誘我入魔,我就原樣奉還?!卑滓滦奘柯晕⑼nD一句,話語中忽然有了幾分嘲諷之意,“你剛才置身之外評判得開心快活,戳人傷疤也沒有半點悔過之意,實在過分?!?/br>“天道輪回,自有公道?,F(xiàn)在你因我起了心魔,我覺得高興得很?!?/br>黑衣魔修立時回頭,莫名驚異與欣喜。如此刻薄無情的話,可不是生性冷淡的溫言清能說出來的。簡直像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莫名執(zhí)著而烈烈如火。他只瞧見那人唇角微揚的模樣,一個微笑似綻未綻,頃刻就消失不見。恍惚之間,仿佛有什么轟然巨物從頭頂掠過,只能感知到烈風驟起聲響可怖,卻偏偏望不到形體。隨后兩扇門毫不客氣地在程梁面前合攏,險些直接拍在他臉上。“送客!”仍是冷冷二字,也不知是歡喜抑或惱怒。等到極天宗小修士苦著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比了個手勢。隨后他驚異地發(fā)現(xiàn),程梁竟在微笑。那微笑來得太遲緩又消失得太迅速,頃刻間又是那個深凝如淵的黑衣修士。“今日與溫道長論道甚是愉快,明日你我云臺會上見!”程梁徑自定下邀約,身形一晃就化為玄光直入蒼穹,頃刻就消失不見。小修士快將都眼珠瞪了出來,不禁吞了吞口水。如果自己沒有看錯,玄霧門程梁真人,是在主動倒貼溫言清真人,還求而不得?完了完了,自己今日撞見這么隱秘的事情,會不會被程梁真人殺人滅口?云臺會可算是十年才有一次的盛事,差不多大半個世界的修士,都聚集在此地。其中以筑基修士最多,金丹修士其次,元嬰修士只算鳳毛麟角。獨獨有東道主為了鎮(zhèn)壓場面,才會將門內(nèi)并未閉關的長老一并拽出來,既為了顯示自家門派與眾不同的實力,也為了防止云臺會上發(fā)生意外。雖說云臺會是點到即止,并不傷人性命。但有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名聲與利益驅(qū)動,也讓一些修士動了歪心眼。眼下天下和平少有沖突,因而大能修士們也分外從容些。誰也不愿見自己門下弟子,被哪個不識好歹之人傷了根基。因而近十幾屆云臺會上,都甚少有人玩弄什么卑劣手段。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下場講究極為可怖。江云眉也從未想過如此,她更覺得自己重活一世,不用玩弄花招,都能輕而易舉奪得本次云臺會頭籌。一想到這,她就望了望身邊的趙如冰。那女修端麗面容上一片青白之色,就連眼珠也不是湛然有神。似是懷有心事不能解脫,又像受過什么打擊一般。想也不用想,必定是凌天辦成了自己交代給他的事情,干脆利落地同趙如冰解除誓約。以一心向道為借口,不著痕跡地拒絕趙如冰,必定能讓這耽于情愛的女修傷懷不已。天道無情大道難行,凌天此等借口再正常不過。即便趙如冰心有不甘,想來也挑不出過錯。偏偏趙如冰昨日回來的時候很晚,與她同住一屋的江云眉干脆裝成熟睡模樣,封鎖神識睡得極為安穩(wěn)。趙如冰一向溫和怯懦,平日里都不愿無故麻煩他人。更沒勇氣,直接喚醒江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