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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鰩魚緩緩揮動著翅膀,巨大的魚尾在空中有節(jié)奏地左右搖擺,長長的尾尖近乎半透明,模糊地映出朦朧的星子。漫天的星光溫柔墜落,整個夜色美到不可思議。鼓膩著欽不肯放,推也推不開,時不時地親親舔舔,跟個大狗狗一樣。欽臉上有些發(fā)熱,聽到鼓含糊地問他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的心思的,又有些好笑:“你當(dāng)你自己掩飾得很好么?一次兩次看不出來,那么多次,哪兒可能是巧合?”鼓睜大眼睛:“……所以你就一直看我拉著你跑?”“我以為你的性子,沒幾天就沉不住氣了,哪想到!”欽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沒料到。鼓看著他眼底越來越濃的笑意,莫名覺得牙根有些癢癢,一口叼住了他的耳垂,磨了磨牙,聲音惡狠狠:“那你到底怎么想的?”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不接受拒絕。”欽終于笑出來,反身抱了抱鼓。怎么可能不喜歡呢?這個人就像一團(tuán)火,永遠(yuǎn)都熊熊燃燒著,永遠(yuǎn)都能給漫長的神靈生涯帶來不一樣的驚喜,與他的內(nèi)斂截然不同,卻吸引著他不斷淪陷。跟他在一起,自己看到了截然不同的風(fēng)景,如此美麗壯闊。文鰩魚飛越深藍(lán)色的夜空,巨大無比的身軀擺動間,帶著音樂般的韻律。兩人并肩回到鐘山附近,滿面春風(fēng)的鼓卻遇上了一個不長眼的。原本跟著他混的不少酒rou朋友,并不是真的都跟他一樣胡天胡地任性而為,不過是有求于他逢場作戲罷了。鼓這陣子的不對勁,便落在了那有心揣摩之人眼中。有人準(zhǔn)確地看出了他不對勁的緣由,卻沒有看出他的認(rèn)真程度,嘿嘿笑著塞給他一個玉瓶,一臉“男人都懂”的表情:“只要用了這個,不論多么不茍言笑清心寡欲的,保管都能哭著纏上來。”一面說,一面還極其露骨地沖著欽那頭擠眉弄眼。在他們眼中,鼓這么一個橫行霸道的主兒,怎么可能真對一個偏遠(yuǎn)地的小山神動心?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吃到嘴了,興趣也就淡了。鼓不明所以下仔細(xì)一看玉瓶,勃然大怒。他早知有這類只圖自身歡愉不顧對方死活的藥,卻從來都看不上眼,更別說對那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用。以往也只隱約聽人說這人心術(shù)不正,愛行些無底線之事,這卻是頭一遭見到。而且直接踩中了他的雷區(qū)。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劈手狠狠將玉瓶摔在了地上:“滾,從此鐘山腳下不歡迎你這等心術(shù)不正之人!”這么一鬧騰,鼓看以往那些狐朋狗友也覺得不像話了,漸漸地,幾乎都斷了往來。一時間,倒有那么點洗心革面的意思。欽依舊打理羭次山,鼓這兒搗鼓兩下,那里搭把手,雖然不過是守著自家愛人時隨手打發(fā)時間,卻也像模像樣。那是兩人生命中,最平靜美好的時光。誰也沒料到,被鼓隨手打發(fā)了的一群跟班中,會有人怨憤如此之重。他們把所有的一切歸結(jié)到了欽的身上,認(rèn)為都是他挑撥離間,才有了他們被驅(qū)逐的結(jié)果。往日狐假虎威,在周遭能吆五喝六,現(xiàn)在到哪兒都頻遭白眼備受冷落,這之間的落差,簡直不能忍受。蟄伏許久后,在一個鼓單獨(dú)外出的日子里,一群人同時襲擊了法力并不高強(qiáng)的欽。欽毫無防備,重傷瀕死。興沖沖回來的鼓只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灘灘血跡。他甚至來不及驚怒,更來不及追究是誰下的手,顫抖著用盡了手邊所有的天材地寶,仍不見欽恢復(fù)如初后,直接找上了懷揣鐘山玉的葆江。欽略略恢復(fù)神智,就聽鐘山上幾個小童憂心忡忡,正在小聲討論少主這一去會不會惹下大禍。欽震驚著急之下拖著重傷的身軀想去阻止,卻被性烈如火的葆江以為是鼓找來的幫手,冷笑一聲返身一擊:“找死——”勁風(fēng)呼嘯而來,殺氣漫天,欽根本連說話的機(jī)會都沒有,就要被絞殺當(dāng)場。鼓目齜欲裂,不顧一切地出了手。一陣血雨過后,原本只想奪玉的一場爭斗,徹底變成了你死我活。一切再無可挽回。神的軀體也是會死亡的,但他們的神智還可以保持許久。無邊無際的冰冷陰暗中,鼓感到欽冰冷的一點元神蹭了蹭他:“鼓,你后悔認(rèn)識我嗎?”鼓回蹭了一下:“怎么可能?我最開心的事,就是遇到了你?!?/br>欽微微動了動:“我也是呢……”只是,不甘心啊……還沒來得及并肩看遍花開花落,還沒感受夠彼此溫暖的身軀,一切怎么就結(jié)束了呢?神靈的生命漫長而寂寞,那滿心歡喜的時光,卻如流星一閃,剛開始就結(jié)束了。若干日夜后,兩只飛鳥從他們相擁死去的地方張開雙翅,頭一個就找那些襲擊欽的人報了仇。煞物過處,死氣密布,人間瘟疫四起,萬民恐慌。黃帝取鐘山玉鎮(zhèn)煞,又將兩只飛鳥鎮(zhèn)在了鐘山。這一回,他們有些受不住了。鼓感到身體越來越冷,體內(nèi)叫囂的怪獸漸漸地勢弱了下去,連帶著他的元神也漸漸沒了知覺。叫兩聲欽,他已經(jīng)無法回應(yīng)了。鼓艱難地把剛化煞時取得的一枚靈玉塞了過去:“欽……欽……要堅持下去啊……我們一定可以,重見天日的……”迷迷糊糊中,寒冷徹骨。鼓憤懣地原地掙扎著,想要帶著欽闖出去,卻始終逃不出那牢牢的禁錮。比身體的逐漸虛弱更可怕的,是神智在一點一點地流失。原本還倔強(qiáng)不已的鼓忽然有些恐慌:據(jù)說煞物是會徹底迷失了神智的,難道說,自己會把欽都給忘了?他撐了撐翅膀,又被鐘山玉配合著封印持續(xù)發(fā)出的靈光鎮(zhèn)住,狼狽地趴在了地上。撲騰著挪到了欽旁邊,感覺到身體在逐漸消散,苦笑著用一邊翅膀蓋住了欽。迷迷糊糊中,有人把一枚小小的靈玉塞到了他口中。鼓緩和了一點,又把靈玉塞了過去。不知多久后,靈玉又塞了回來……就這樣不知持續(xù)了多少年,終于有一天,鼓徹底失去了力氣,塞不回去了。對方顯然也是竭盡全力,尖尖長長的鳥喙耷拉在他腦袋邊,再也挪不動了。從始至終,欽都是那個溫和而包容的欽,最后一刻也愿意把生機(jī)留給他的欽。欽……鼓腦子里閃過這個名字,然后就一片空白,連“你怎么樣了”這樣的話都再也閃現(xiàn)不出來,只余一股說不出的焦灼和痛楚,縈繞心頭,讓他想要仰天長嘯一聲,或者伏地痛哭一場。又不知過了多久,頭頂?shù)姆庥∞Z然碎裂,他們見到了久違的陽光,耀目到刺眼。鼓略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反應(yīng)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慌忙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了一只眼中毫無波動的飛鳥。一盆冰水兜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