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9
不可思議。他甚至還能微笑著對醫(yī)生道謝,聲音也很穩(wěn):“辛苦您了。我想知道陸維,我是說死者走前一直還有呼吸是嗎?”醫(yī)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難得見到這么理智的親屬,點頭,也不禁感嘆:“顱骨碎裂,頸椎都折了,可死者一直到將近半個小時前都還保持著生命跡象。他一直在努力配合,整個手術(shù)過程中,到死前最后一秒都沒有放棄活下來的希望?!?/br>“是嗎?”雖是悲聲,語氣中仍帶著淺淺的驕傲:“也對,他從來都很堅強?!?/br>“暮生……”顧疏說話的聲音都放低了,王冬晨也收了聲。“走吧,我們?nèi)ネ饷娴刃【S?!币蟪耗樕匣\起一層紅暈,襯著他雪白的臉色,漂亮的嚇人。無論怎么看,神情舉止都再正常不過。顧疏試著說:“不去看了,我們現(xiàn)在就回家。他樣子不好,肯定不愿意讓你看見。”王冬晨不明就里,也直覺感到殷朝暮的不對勁,附和著說:“嗯,我去看吧,你明天還要招待陸……陸帥的父母,先回去睡個覺,清醒清醒?!?/br>“我很清醒。我和你們一起去看行嗎?你們也說了小維樣子不好看,我總得幫他收拾體面些,才能放心?!?/br>“但是……”“都等了這么久,至少我也要問問他為什么沒回來?!?/br>王冬晨看他笑的樣子根本受不了,只有顧疏堅持帶他先離開。“讓我看一眼行嗎?顧疏……一下子就好……”顧疏猛地閉眼,然后說:“就看一眼?!比送Jg慢慢走過去,“不過你要是出狀況,我會立刻帶你離開。”殷朝暮知道他擔(dān)心什么?!胺判?,看完了就走。不會有問題的,我說過會好好活過三十歲,不會像小維一樣任性?!?/br>顧疏還不放心,但事實上殷朝暮確實很平靜,哪怕在看到陸維血rou模糊的五官時,都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過激舉動。他只是仰面閉上眼,仿佛方才看到的就是假的。是假的吧?陸維明明眉角帶笑,俊朗善良,這么些年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邊給予最適當(dāng)?shù)闹С?。雖然偶爾會因為他的沉默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但只要自己想起時一回頭,就能看見陸維笑瞇瞇的樣子。從最初的軍訓(xùn),到之后一個人苦苦奮斗,再到后來轉(zhuǎn)戰(zhàn)港島,陸維每次都是二話不說追隨他,護(hù)著他,從沒有讓他失望過一次。這一次,也一樣。他彎下腰,對著陸維的耳朵說:“你看,他們都以為我會埋怨你不回來,其實是我故意騙他倆的,不然顧疏不讓我來?!?/br>“小維,你很好,我不會埋怨你,埋怨你什么呢?本來還想著等我過了三十歲,沒準(zhǔn)兒要麻煩你送我?,F(xiàn)在好了,你走在我前頭,也不錯?!彼肫甬?dāng)年在巷子里被人堵住,陸維就一直擋在他身前,便又道:“我本來打算親自下廚謝你,可惜你沒口福。”他說完站起身,對顧疏嘆口氣:“能不能給我一支煙?有點煩。”顧疏說“醫(yī)院禁止吸煙。”殷朝暮便笑笑:“哦,忘了?!?/br>顧疏摸摸他身后,背上貼著的襯衫已經(jīng)完全被汗水濕透了。“你現(xiàn)在是不是后悔陸維下車時沒攔住他?”“不是。”殷朝暮搖搖頭,淡淡道:“我唯一后悔的,是沒在他下車時,跟他一起下去?!?/br>很可能他跟著去了,就不會讓陸維發(fā)生這種事情。然而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又怎么推測“可能”呢?王冬晨趴在陸維的床前已經(jīng)哭得哽咽,這二愣子缺心少肺,骨子里卻硬氣的很,他們誰都沒見過王冬晨在他jiejie出事后掉過一滴眼淚。如今硬氣的二愣子掉了無數(shù)眼淚,沒看過的人卻再不可能醒來看一眼。“顧疏,陸維死了,是吧?”“是?!?/br>“原來……是真的。你想過么?”“嗯?”顧疏慢了一拍才發(fā)現(xiàn)那細(xì)細(xì)的聲音似乎是殷朝暮一個人的默默自語。“想過這么倉促的失去一個好朋友么?對了,他不算你的好朋友?!?/br>顧疏語塞。“小維一直很崇拜你,他一直對我說你的好話。如果他沒死的話,撐死了你也不會太注意到這么個人是不是?”“暮生,回去。”然而,殷朝暮就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繼續(xù)輕輕地說著?!拔乙步?jīng)常忽略了他。其實從開始到現(xiàn)在,我都不清楚為什么他會對我這么照顧?!?/br>“別自責(zé),沒準(zhǔn)他心中很樂意?!?/br>“這樣?真是,這家伙走得這么利索,我都沒問問他心中……到底樂不樂意啊。”殷朝暮就像一尊雕像一樣站在蒙著白布的陸維床邊,完全沒有血色的臉龐上,一雙眼睛終于開始慢慢失去焦距。“估計是不樂意吧,不然怎么就不回來了呢……”身邊顧疏的身影不知道為什么看起來漸漸變得模糊,腦子里也漸漸昏沉,最初支撐著他的那點清醒已經(jīng)在見到陸維后全部用盡。只能聽見顧疏慌張地聲音:“暮生!暮生!”“不要叫,叫的頭疼?!鳖櫴柽€在叫著什么,不過他已經(jīng)看不清了。顧疏開始拉扯他離開,因為殷朝暮的雙眼漸漸渙散,明顯是刺激過重出了問題。但奇怪的是殷朝暮意志非常頑強,不知道那瘦削的身軀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力量,即使他已經(jīng)用盡力氣,也只能將人帶開不到幾步的距離。最后殷朝暮暈過去,顧疏才抱起他直奔內(nèi)科室。雨下得太大,一片狼藉。陸維就在這樣一個暴雨天氣,徹底離開。那是殷朝暮與顧疏共同迎來的第一個開春,然而大概冬季的風(fēng)還有些重,讓人心中暖不起來。131、痛失摯友(二)殷朝暮幾乎是一醒來就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想要往外沖。他一向舉止雅致,這個時候人迷迷糊糊的,卻忘了要穿鞋,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顧疏:“手術(shù)成功了嗎?小維怎么樣?住哪個病房?”顧疏按住他瘦得幾乎一只手就能握住把玩的肩膀,殷朝暮還懵懂茫然,怔怔扭頭,鬧不明白:“我去看看他,你怎么了?”顧疏喉頭滑動了兩下,才勉強發(fā)出聲音,啞的厲害。他說:“不用去了。暮生,你忘了么?”接下來的話似乎出口非常艱難,因為顧疏撇開了眼?!瓣懢S昨天就死了?!?/br>“你受到刺激暈過去,我把你帶過來的。他已經(jīng)死了?!?/br>殷朝暮望著這個男人呆了整整三分鐘,覺得有種荒謬的感覺從頭到腳像水一樣淋下來。明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