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馬六車后。

保安瞬間恭謹(jǐn)了很多，為難地敲了敲車窗：“不好意思先生，請您先讓出道路來好嗎？后面是顧禺顧少爺?shù)能囎?，這個……”

顧疏沒廢話，直接讓開路，車身交錯而過時，顧禺懶洋洋昭示著三分挑釁的笑意映在了玻璃上?！皢眩@不是我大哥嘛。你們也太會辦事兒了。我還道哪位敢開著馬六擋路呢，瞧瞧，這一攔就把我大哥給攔下了，眼光不錯?！?/br>
“顧大少是說這位……”保安有些驚訝，“抱歉，我們不知道這位是您……呃……”他們這些看門的下層員工根本不敢摻合亂七八糟的事，只得含糊過去。

“可別，這個顧大少我可不敢當(dāng)。”顧禺眼睛閃著森亮的光，那副要笑不笑的樣子簡直活脫脫把囂張、紈绔兩個詞詮釋得淋漓盡致?！岸加浨宄?，我身邊這位才是顧大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顧大少，我們看您開的車牌號不在記錄，也沒有顧家的條子，指紋庫里也沒有多出一位顧家的少爺……嗯，我這就通知前面統(tǒng)一放行。之前給您添麻煩了，請您海涵。”

“沒事，如果我能自己選，也不愿意姓顧。”淡淡地看了顧禺一眼，顧疏發(fā)動了車子。隨后就聽到一聲冷哼，顧禺那輛火紅的保時捷飛快地開到馬六前面，絕塵而去。

保安尷尬地示好：“大少只要一直向前，每逢路口向左拐就是顧家。如果需要的話，前面任何一處崗?fù)ざ寄転槟嘎?。?/br>
顧疏搖頭，“不必?！鳖欂豢项I(lǐng)路，欺他眼生，但之前來過一遍，顧疏心中早把路熟記在心。

進(jìn)了門，管家行了個禮，帶著他去客廳。顧禺在自己家中極其放肆，或者說他在任何地方都放肆得很，翹著二郎腿占了一整排沙發(fā)，一只手臂搭在沙發(fā)靠背上。見到顧疏進(jìn)來，冷笑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顧老爺子戴著老花鏡看報紙，很是和藹地問了幾句諸如“工作是否順利”之類的閑話。顧疏聽見問話就答上兩句，不算太熱絡(luò)，卻也沒有太逆了老爺子心思。整個談話談到最后，跟商務(wù)會議已經(jīng)沒什么分別。

說實話，顧疏從底層爬上來，對如何回避不想談?wù)摰脑掝}已經(jīng)掌握了足夠的技巧，一直游刃有余?？此乒е?jǐn)，實則讓老爺子使不上力，拖到后來，顧老爹總算明白前面那些話都白說了，索性不兜圈子，直戳要害。

“你過了年，也該有二十五了吧?！?/br>
顧疏知道他也說什么，將茶盅放在桌子上，靜等下文。果然顧老爹皺著眉往下接：“算起來，我在這個年紀(jì)，你母親已懷上了你。之前你在外面瞎混，我管不著，但回來家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自己說說看，有沒有瞧得上眼的姑娘，憑你爹這一張老臉，還是能給我兒子說下來的?！?/br>
顧疏悠然望著外面漸漸下起的小雨，他老爹裝作不在意地用眼角瞇縫了好久，都沒看明白兒子是什么意思。

于是cao碎了一顆父母心的顧老爹只好斟酌片刻，再次開口：“過兩天你何伯伯的大兒子結(jié)婚，跟我一起去?！?/br>
顧疏漫不經(jīng)心道：“哪個何伯伯？我從不認(rèn)識姓何的伯伯?！?/br>
顧老爹一顆急著抱孫子的心火熱火熱，連帶著大兒子稍稍放肆的話都能忍了。咳嗽一聲，繼續(xù)試探：“就是何氏的董事長，做地產(chǎn)那個。他大兒子結(jié)婚，幾位世交家里的千金也會出席，年齡大致和你也差不多。爸爸介紹給你，多認(rèn)識認(rèn)識，不是壞事?！毖哉勚g，不無對人家的羨艷：“唔，他家老大，比你還要小個一兩歲呢?！?/br>
顧老爹對這位長子的態(tài)度，說起來頗多愧疚，這孩子心思又一貫藏得深，而且前段時間在大陸鬧得滿城風(fēng)雨，他很怕顧疏到時候直接給自己拆臺。

黑發(fā)的青年人聽了這話，脊背往后一靠，從果盤里撿了個果子捏在手中上下拋，偏偏頭，眼角微彎：“看來是要讓您失望了。我心中沒有瞧得上眼的姑娘，倒是有個瞧得上眼的小伙子?！彼抗饫涞?，嘴角掛著諷刺：“這人爸爸想必也清楚得很，就是您小兒子的至交好友、殷氏大公子殷朝暮。”

“荒唐！”

顧疏還是那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兒，仿佛沒聽見一般，接著不緊不慢地道：“其實不止這人，我們之間的事情，您肯定早就一清二楚，何苦還說什么婚禮、什么千金呢？”

顧老爹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半晌才道：“你母親好歹也是個有學(xué)歷的學(xué)生，我竟從不知，她會把你教養(yǎng)成這么個不三不四的樣子！”

“哦？什么樣子？”顧疏這回不笑了，不止不笑，眼珠的顏色都深了一層：“不過是愛了個男人。算起來，比您年紀(jì)輕輕拋妻棄子的魄力，我還差得遠(yuǎn)呢?！?/br>
顧老爹久久沒有回答，但房間里四處彌漫著他強行壓抑的憤怒。

良久，顧疏沉聲道：“還有事，婚禮我不會去。您找顧禺吧，他想來對于結(jié)交幾個名門淑女，會很有興趣?！彼凸芗艺f了一聲就走向大門，身后傳來“啪”的一聲，茶盅被重重放在了茶幾上。

“回來！我說你能走了？混賬！”顧疏回頭，老父站在暗影中，雖漸現(xiàn)老邁，卻威勢不減。

“當(dāng)顧家是什么了？你既然回來，老子就管得住你！”

顧疏點點頭，涼涼地飄了一句：“是么?！?/br>
顧老爹怒不可遏，勉強沉住氣，“我是清楚得很。你愛個男人就愛罷，我老了，一個兩個都管不動了?？赡悴辉撜腥巧蚓氲膬鹤?！你才多大點的臭小子，急著作死，我能眼睜睜看著不理？”

顧疏沉默，他父親見他態(tài)度似乎有所軟化，于是苦口婆心，聯(lián)系前兩天剛得到的消息，繼續(xù)在長子心頭加一把火：“那孩子都活不了三年五年了，你這是上趕著去后悔一輩子、傷心一輩子？聽爸一句話，殷家人短命，讓他們自己折騰去，你別湊這熱鬧！”

顧疏坐在一旁靜靜聽著，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顧家各樣貴重擺設(shè)，聽了殷朝暮活不長的話，才把目光收回來，“這個就不勞您擔(dān)心。有我在，暮生他死不了。”

顧老爹猛地上前幾步，濃眉倒豎了一半，滿面寒霜，“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顧疏左手微微握住，面上卻一副含笑表情，那樣子仿佛已有了萬全把握，卻無端讓正對著他的老父心驚——他這兒子，雖放在外面野了二十多年，可到底是自己骨血。往往是，膽大包天、無所顧忌。

賭徒的瘋狂。

“我和他才剛開始，怎么舍得他死。”

老人眼皮一跳，去看自己長子。

蒼白的臉色，冷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