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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殷不姓沈。上輩子因為惹到顧疏慘淡結局,這輩子他不敢自夸有長足長進,至少趨利避害、三思而行是能做到的。去大陸闖蕩娛樂圈那是強人所難,純?yōu)樗角?,但餐飲業(yè)卻是他拿手的圈子——機會擺在眼前,如何能不熱血、如何能不激動?一身所學,盡可施展,掌控實權,指點江山!是男人就不可能僅僅拘泥于情愛瑣事,是男人就該鷹擊長空任情遨游!何止顧疏野心勃勃,殷朝暮常年屈居殷夫人沈倦手下,幾乎一舉一動都站在父母陰影中,心中對重掌殷氏的渴求反而壓得越深、積得越多。奈何從前她母親人中英杰,死死把持。而今沈倦這樣說……不異于投下了大砝碼,他就是不為自己與顧疏爭取自由,也會應承下來。想起顧疏,殷朝暮心中更添一層堅定,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從來不像男女一樣強弱分明。他要的是并肩站在顧疏身邊,而非由另一個男人照顧、遷就。共享榮耀、共擔責任,這才是他想要的感情。“好,母親。我答應您?!?/br>“不錯,這才像話。”沈倦頷首,嚴管事進來通報:“夫人,醫(yī)生已經在路上了。”“我知道了?!鄙蚓肫鹕?,“暮生,你上樓去準備一下。”她情感內斂,此刻見兒子陡然繃緊身體,也心中悵然——誰能想年紀輕輕的孩子竟得了這個???“不用緊張,配合醫(yī)生檢查就是。母親不會讓你出事的。”沈倦眼底有蒼白的溫柔,一旁嚴管事見了,心底模模糊糊升起個念頭,那邊殷朝暮卻只當沈倦安慰他,躬身點頭:“兒子知道要放松心情。這個病沒什么大不了,您也無需太過憂慮?!彼墙洑v過一次,明白只要找到好的肝源,一生平安不敢說,但續(xù)個十來年的命,絕對沒有問題。無論是沈倦還是顧疏,其實都看輕了殷朝暮的心理承受力。沈倦側著身子,慵懶地用手撐著頭,揮揮手示意他離開后,就仿佛陷入了深思。嚴管事心中總有些不詳感覺,再則也察覺這一對兒情感生疏的母子大概談話又不歡而散,猶豫著開口:“少爺的病,恐怕真的不大樂觀……”沈倦阻止了他的發(fā)言,靜靜地凝視著嚴管事不安的雙眼,以十分明確的聲音緩緩道:“這件事你不必擔心,我有安排。只是那個顧疏,必須讓他離開暮生,否則我不能安心?!本徛恼Z調,悅耳的聲音,嚴管事卻越聽眉皺得越緊,臉上紋路也擠在了一處。“您既然這樣關心少爺,為何每次都不肯對他明說呢?”“那孩子怨我讓他失去了父親,恐怕并不樂意多聽我說話?!碧尥溉缌鹆У难劾锪魈手幻鞯那榫w,聲音依舊透著nongnong倦意。提起過世的丈夫,沈倦整個人仿佛更累了。“則寧若知道兒子如今愛上個男人,多半也要怨我管教不嚴。他一輩子沒幾天舒服,我不能讓他在地下也睡不安穩(wěn)?!?/br>嚴管事也是唏噓,殷則寧過早離世,實在留給了親人太多傷痛。也因此每每對上殷朝暮,他總要多說說好話。那孩子雖然風華難及,但骨子里的倔強,卻與苦命的好友太過相似。殷朝暮上樓回到自己屋子里,第一眼看見的還是那幅玻璃畫。之前被沈倦激起雄心的壯志、心潮澎湃,看到這幅畫,總算清醒下來。心中默念:“三思而行三思而行,戒驕戒躁,吃的虧還不夠大么?”這才覺得勉強做到淡定。接著又看到衣架上掛著拿頂墨蘭色帽子,心還沒動,腳已經帶著身體走過去。這頂帽子是顧疏在機場給他扣上的,下人大概當成了他原本的衣物,所以放在這里不敢隨意收起。殷朝暮伸手取下帽子,倒在床上,把它墊在枕頭下面用耳朵壓著,感覺踏實很多,昏昏沉沉竟睡過去。從早上起來趕飛機到這會兒,一共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得病后很又容易身體乏力,到家還緊繃著神經跟沈倦兜兜轉轉,早就繃不住了。直到抱著帽子躺在睡了幾十年的大床上,他才終于忍不住困倦。醒來是因為電話鈴好死不死執(zhí)著地響個不停,殷朝暮把手機掛了,爬起身一看床頭鐘才過了不到二十分鐘,哐當倒下,繼續(xù)睡。又睡了一會兒,聽見嚴叔親自上來敲門,這回真是沒辦法,只能讓人進來。“少爺,阿禺少爺打來的電話?!眹朗褰o他遞過來話筒。殷朝暮困得要命,猜想之前那個就是顧禺打的,沒人接竟然還不死心撥了隔壁的座機,這才驚動嚴管事給親自接起遞了過來。他迷迷糊糊地喂了一聲,那邊顧禺聽見他似乎沒睡醒,支支吾吾說不利索。“大少爺到底什么事?”殷朝暮支著眼皮講電話,一邊伸手去枕頭下面摸那個帽子:“剛睡下,一會兒還有醫(yī)生要來,你有話簡短地講吧。”“好好休息……”顧禺的聲音遠在天邊不住飄忽,總覺得欲言又止:“待會兒有人去……等他們走了給我回個電話……”指尖觸到帽子特有的棉絨質感,殷朝暮知道顧禺是擔心自己病情,所以滿口答應:“好……有最新情況一定第一個告訴你……”顧禺又說了幾句什么,他把電話掛上交到嚴管事手里。強迫自己清醒,因為聽到了下面汽車的聲音,知道大概是醫(yī)生到了。剛洗了把臉挑了干凈體面的衣服換上,下面就有一串兒腳步聲,緊接著嚴管事走在最前面,殷夫人偕同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走上樓梯,這一位是殷家常來的王醫(yī)生,與殷家人都頗為相熟。殷朝暮雙眼圓睜,目光落在最后的那人身上,沈倦和王醫(yī)生在低聲交談,兩人和殷朝暮打過招呼后,就去了他的臥室,殷朝暮卻還定定地立著。最后那個抱著儀器箱的年輕人低著頭悶聲不吭跟著上了樓梯,經過他身邊時迅速抬了眼露出個微笑,口中低低問著:“殷少爺?”語氣里帶了些許笑意。殷朝暮臉色唰就白了,眼睛也睜到最大——“你不是回去了嗎?”“暮生?進來啊!”前面?zhèn)鱽硪蠓蛉松蚓氲恼泻?,顧疏低著頭笑,一本正經地吐出話:“殷少爺還是趕緊過去吧?!闭f完也不理他,抱著儀器箱坦然走進他臥室,動作自然地擺好儀器,然后站到了王醫(yī)生身后,老實得就像個真正的助手一樣。殷朝暮簡直給他噎死,完全迷茫了。這人哪兒來這么大膽子,之前走得不是挺瀟灑?怎么一轉眼就成了助手大模大樣跑回來了呢。顯然顧疏換過裝束,又刻意低著頭縮著脖子,身上那副畏縮膽小的氣場是極具迷惑性的。而且沈倦跟王醫(yī)生說了幾句話就帶著人離開,絲毫沒察覺到問題。王醫(yī)生看他不動,有點摸不著頭腦:“殷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