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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四人,誰也說服不了誰,于是一場送別順理成章的變成了揭短大會。 凌伯海嘲他身手就是花架子,他則譏諷前者天星算術(shù)學的稀爛,還不如御膳房那頭待烤的小乳豬。 然而到了最后的最后,酒喝完了,架打累了,他倆對視一眼,抱頭痛哭。 他那時候哭到一直打嗝,指天畫地的發(fā)誓要當千古一帝,一定不會辜負摯友拋得頭顱和灑得熱血,而凌伯海一邊罵他“去你娘的,老子死不了!”,一邊許愿得勝歸來后,做一個風風光光的將軍,再娶一個賢惠溫柔的美嬌娘。 第二日,他頂著雞窩一樣的腦袋和腫成核桃那么大的眼睛去給大軍送行,讓差點氣炸肺的父皇打斷了一根雞毛撣子。 后來,他倆的信就一直沒斷過。 他在信里寫了昨日如何惹得父皇大動肝火,今日那個新封的娘娘有多討厭,而凌伯海的回信也從描述邊疆是何等遼闊,山河是如何壯麗,西蠻人長得何等古怪,變成了大倒苦水。 凌伯海告訴他,軍隊的主帥是個暴脾氣,天天逼著他們繞軍營跑圈,誰跑的慢了誰就得刷全軍的碗。 凌伯海告訴他,隨軍大夫是個素問派女弟子,極不好惹,動不動就把男人往地上摔,比西北的蠻子都兇。 于是,當凌伯海第一百零一次向他抱怨被女軍醫(yī)整的哭爹喊娘后,困守上京的皇子對伴讀的遭遇滿心憐憫。 看那小子這么慘的份上,要不等他掙了軍功,就把羅纓嫁給他吧。 彼時尚還天真的他這么想到,反正自家meimei簡直就是比著“溫柔”和“賢淑”生的。 當然,還有“貌美”。 到了后來,凌伯海娶了“比蠻子都兇”的素問派姑娘,羅纓公主也沒等到兄長為自己選婿的那一日,而他自己……也在世俗沉浮中丟掉了最后的天真。 見交談的二人已走遠,睡意盡消的晉帝爬出假山,朝著后宮的方向走去。 在出宮建府之前,他和meimei一直住在母妃的霜花宮里,直到現(xiàn)在,他的妃嬪取代了父皇的美人填滿了整座后宮,該留的東西,也一直都留著。 拿御花園里的石頭砸暈了一名四處搜尋自己的太監(jiān),晉帝手腳麻利的扒下了對方的衣物。 粗糙的布料劃得他手生疼,猶豫再三,養(yǎng)尊楚允的皇帝陛下還是沒狠下心折磨自己,反而仗著如今能去跳驚鴻舞的纖細身材,愣是把龍袍和里衣統(tǒng)統(tǒng)塞進了這件外袍里。 把昏迷的倒霉太監(jiān)藏到花叢里,新鮮出爐的楊內(nèi)侍邁著小碎步,一點一點接近了封閉的后宮。 大概是把所有的人手都調(diào)去尋他了,并沒有人守在前后宮的通道前,得意的楊內(nèi)侍簡直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一想到大兒子此時一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有一種當年騎在先帝頭上拔虎須的快樂。 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 霜花宮位于后宮的西南角,位置相當偏僻,可見他母妃當年并不如何受寵,日后能混成太后,全靠他這個兒子爭氣。 不過偏僻也有偏僻的好,起碼從來沒有人奇怪為什么這里一直空著。 為了維持宮殿的整潔,晉帝時不時會暗示心腹大太監(jiān)前來打掃一番,也會安排專門的宮人在此守門,自己卻從來不去。 久而久之,宮中就算偶有留言,最終也會落到“官家掛念舊情,但不愿睹物思人”上。 畢竟與他人私奔的羅纓在這禁宮之中已成禁忌,就算她有個皇帝當哥哥,也只能靠“暴斃”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皇帝,有時候也沒法隨心所欲,但在這深宮之中為胞妹保留一處歸來之所,還是能夠做到的。 要說羅纓和他,雖然是雙生子,但除了長得像外,其他真是一點都不一樣。 按照司天監(jiān)的說法,他從出生時就滿室紅光,咕咕落地便有了天縱英才之像,長大后更是哪哪都像先帝,成功從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 而羅纓呢,除了出生時蹭了他的紅光外,性格才智都隨了母妃,什么都不爭,什么都不搶,明明有著冠絕六宮的好顏色,卻活生生的活成了擺在桌案上的玉瓶——除了足夠好看,也沒什么太多的用處。 晉帝很是恨鐵不成鋼過,哪怕羅纓有一點像他,他們兄妹倆都能披荊斬棘,提前個十年制霸皇宮。這樣一來,他和那群蠢貨兄弟還爭什么爭,皇位老早就能寫上他的名字。 走著走著神,晉帝就走到了霜花宮前,此時的宮門敞開了一條小縫,至于門可羅雀……如今每個宮前都這樣,倒顯不出它來了。 負責打理霜花宮的嬤嬤原本是伺候羅纓的大宮女,在主子被那個不要臉的道士拐走后,她無處可去,便自愿守在了這里,也算是謀了條生路。 此時,她正站在院門口,一臉警惕的盯著楊內(nèi)侍。 “你是哪個宮的?不知這里不能來嗎?” 按理來說,羅纓的貼身宮女不至于認不出她哥,奈何晉帝如今瘦脫了型,別說她這樣幾十年沒碰面的認不出,就連枕邊人,此時能一眼認出他的也沒幾個。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捏著鼻子說道:“咱家早年受過羅纓公主的恩典,如今宮中這番樣子,特來拜祭一下公主?!?/br> “……我怎么從沒見過你?”嬤嬤狐疑道,“公主走了這么多年,你現(xiàn)在才……” 晉帝半點不慌,學著大太監(jiān)的語調(diào)說道:“咱家一直在前朝伺候,況且官家他……” 后半句近乎于耳語,卻直直的扎進了嬤嬤的心中。 是了,官家對公主的事諱莫如深,在前面伺候的人哪個愿意為了一點小恩小惠就搭上前程呢? 況且,如今官家也…… “進來吧,”嬤嬤打開了宮門,“不過就能看一眼?!?/br> “麻煩嬤嬤了,”晉帝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霜花宮的擺設(shè)不算華貴,最多能贊賞一句“素雅”,不少小物件還維持著羅纓在時的樣子,比如她最喜歡把玩的幾個手把件,都擦得干干凈凈,放在隨手就能拿到的地方,還有正殿書案上的一只燒有喜鵲報春圖案的瓷瓶,無論是位置還是款式,都與他記憶中一模一樣。 除了里面再也沒有了精心挑選的鮮花。 羅纓還在的時候,瓷瓶里的花在一周內(nèi)是斷不會重樣的。 他每日清晨下了早課,從演武場往書房走,就能瞧見胞妹帶著侍女,拿著一把秀氣的花剪,在御花園里挑來挑去。 可惜彼時御花園里雖有百花爭妍,卻大都是宮人口中“某某妃子最喜歡”、“皇后娘娘特意關(guān)照”過的,真能讓她下剪的并不多,可羅纓每次都能帶回恰到好處的花枝,將清冷的宮殿裝點的漂漂亮亮。 霜花宮里并不是沒有花草,院子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株打他倆降生那年,先帝親手種下的紅梅。 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