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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越靠近漩渦,徑直按在了尖頂之上,竟然打算這么硬生生的將它推回去! 鬼門陣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嘎”聲,灰色的煙霧開始渙散,從深淵伸出的鎖鏈也跟著四處甩動,引得冤魂厲鬼們發(fā)出了一聲聲凄厲的哀嚎。 這座覆蓋了整個北方的鬼門陣一下子變得岌岌可危。 就在這時,一道流光劃過天幕,疾射而來,直接洞穿了巨掌,將它斜斜的釘在了深淵之畔! 巨掌開始了激烈的掙扎,灰色的霧氣翻涌,而當流光散去,那插在掌心的,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油紙傘。 那傘面如今已全部撐開,繪在其上的彩鳳活靈活現(xiàn),盯久了會有一種正在眨眼的錯覺,而傘柄處則深深的陷入巨掌之中。 整把油紙傘就是一顆大號的鉚釘,將巨掌牢牢的固定在了大地上。 憤怒的低喃透過縫隙進入人間,考云臻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聽到數(shù)萬人合聲的錯覺。 那充斥在耳畔的低語和詛咒像是一首變了調(diào)的樂曲,引得聽眾心煩意亂。 長吟一聲,眾人身下的應龍忽然扭動了起來,一雙黃玉般的龍目充滿了狂躁。 考云臻一手握住龍角,另一只手按上了應龍的眉心,馭獸符印瞬間激發(fā),試圖安撫住發(fā)狂的蛟龍,然而收效甚微。 “抓穩(wěn)了!”他大吼一聲,盡力貼近應龍的背部,白玉般的龍鱗如今盡數(shù)張開,像是一片片鋒利的鐵扇。 上一次應龍發(fā)狂還是在羽化城,起因是凌師妹吹了天魔曲——該死!上次也好,這次也罷,為什么倒霉事都聚在一起了! 失去了控制的應龍一頭栽到了地上,砸到了一片瓦房之上,龐大的龍軀頓時激起了一陣飛沙走石。 李溪客掙扎著從龍背上爬起,身下的應龍在劇痛后清醒過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滑落,用嘴巴叼起暈過去的考云臻,用粗糙的舌頭舔舐他的臉頰,時不時還會發(fā)出類似于“jiojio”的龍吟。 少年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那時候他和堂兄還是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小子,抱著“出人頭地”的心思跑去羽化城參加聚英會,傻乎乎的在城墻下等了好幾個時辰,卻迎來了一條砸穿墻壁的龍尾巴。 等等,當時好像也是這條龍吧? “噠、噠、噠?!?/br> 在這一片狼藉之中,有條不紊的腳步聲格外突兀,李溪客聞聲看去,就見在這斷壁殘垣之中,有一道身影正不緊不慢的向他們走來。 來人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袍,身形纖長卻不瘦弱,眼眸半垂半閉,鴉羽般的睫毛遮蓋住了半個漆黑的瞳仁,在瓷白的肌膚上映出了一道淺淺的陰影。 少年的嘴唇并不殷紅,反而少了幾分血色,驅(qū)散了容貌本該有的濃艷,為他平添了幾分清俊,就像是懸掛在夜空中的皓月,散發(fā)著清麗的光華。 李溪客覺得,眼前這一幕簡直該死的眼熟。 只要再說一句“灌江口,楊戩”,就是羽化城初見的完美重演。 只不過,這一次沒有微北生調(diào)侃“清源妙道真君”了。 楊戩走過四人一龍,他周身氣息盡斂,就像是一名從未修煉過的凡人,唯有那雙過于深邃的眼睛,似乎包羅了森羅萬象。 隨著他的現(xiàn)身,吵人心煩的喃呢和囈語陡然停下,天幕上又有一道裂痕顯現(xiàn),之前撤離的眼珠再次現(xiàn)身,只不過這一次,凝視的對象由深淵變成了少年。 李溪客同樣抬頭注視著那眼珠,明明只是一顆眼球,卻像是在于無數(shù)的復眼對視,僅僅只是一瞬,都令他頭皮緊到發(fā)麻。 這家伙是……徹頭徹尾的怪物啊。 巨手與油紙傘的博弈還在繼續(xù)。 它們像是撕咬在一處的猛獸,誰也不肯相讓。 凝聚手指的法力已經(jīng)在僵持中逸散,通天徹地的手臂也變得飄忽透明,然而油紙傘的情況還要更糟一些,那只活靈活現(xiàn)的鳳鳥雙眼已失了光澤,暗淡的羽毛片片凋零,支撐傘骨的柱柄上浮現(xiàn)了道道裂紋,似乎隨時都會分崩離析。 就在這時,楊戩動了。 他抬起右臂,食指向眉心一點,白皙而平整的額間突然現(xiàn)出了一條紅痕。 那紅痕像是一條有生命的血線,舒展著枝蔓向外蔓延,繁復而漂亮的線條在肌理上勾勒,繪出了一只眼睛的模樣。 那法眼一經(jīng)成型,便伸出血線纏繞著少年的手指,然后輕輕眨了一下。 奪目的光彩從法眼中透出,澎湃的法力匯成一線,直取天上的巨眼! “噗呲?!?/br> 利物入rou的聲音傳來,法光貫入了眼球之中,只見那眼睛在瞬間膨脹了數(shù)倍,無數(shù)血絲在蒼白的眼球上鼓起,殷紅的眼眶像是下一秒就會涌出血來。 “嘭!” 就像是撐到極致的水球一般,巨眼撐不住法光的侵蝕,在幾聲痛吟之后,轟然炸開。 淅淅瀝瀝的血水從天上飄下,一股腐臭的氣味在天地間蔓延,只留下一道血色裂縫的天幕緩緩閉合,連帶著按在地上的手掌也很著模糊了起來。 “啪!” 失去了支撐的油紙傘歪倒在地,傘面上的彩繪已淡到近乎沒有。 等到巨手徹底消失,天幕也回歸平靜,那被壓制許久的漩渦又飛速的旋轉(zhuǎn)了起來! 只聽一聲巨響,漩渦猛的噴出了一大股煙霧,有什么東西劈頭蓋臉的往下砸,應龍猝不及防的挨了好幾下,茫然的抬起龍首,一尾巴抽開了砸落下來的骨架。 數(shù)不清的白骨代替雨水從天而降, 銳利的尖頂破開了迷霧,徹骨的寒意噴涌而出,一座通體由堅冰塑成的山巒從深淵深處緩緩升起。 “那、那是什么?” 韻瑛愕然的自語從身后傳來,李溪客雙手撐地,吃力的站起身來。 等到寒氣激起的霧氣散開,幾人終于一睹這座“冰山”的真面目。 在晶瑩剔透的冰層下,封著百多名雙目緊閉的“人”,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軀凍結(jié)在寒冰之中,唯有人頭露出冰面,湊成了山的模樣。 而在人目所不能視的陰影中,不斷傳出悉悉索索的異響,仿佛有人走過秋日里布滿枯枝腐葉的林地,鞋底碾過積壓的落葉,發(fā)出了陣陣悶響。 隨著異響聲越來越大,一道恐怖的黑影出現(xiàn)在的冰山之上。 那是一條碩大無朋的黑蛇,正一圈又一圈的纏繞在冰山之上。它有著奇長無比的身軀和一顆類人的頭顱,當它繞到頂端時,對著山頂呼了一口長氣。 一股nongnong的暖意吹散了徹骨的冰寒,凍結(jié)的堅冰開始融化,籠罩大地的濃霧逐漸消散,然而,在旋轉(zhuǎn)的漩渦依舊沒有停下的跡象,反而越轉(zhuǎn)越快,中部露出了一道暗青的通道,連通著深不見底的世界。 在通道中,煙塵翻滾,倏爾,透出了萬丈瑞光! 這里面還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