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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從牙縫擠出一句話,“寧寧的戶口沒在咱家,不算咱家人。” 以前舅媽不是這么說的。 初三那年,他們住的忘憂島被開發(fā)商看中了,準備修建度假村,舊房子拆遷是根據(jù)人數(shù)分配房子,然后再補相應的拆遷費。 楊夕寧的戶口跟外婆在一起,外婆不在了,她自己頂一個戶頭。 舅媽找到村主任,把她的戶口遷到舅舅家,理由是楊夕寧一個女孩子沒法自己住,肯定是要跟他們住在一起。 拆遷時,舅舅家在縣城分到了一百二十平的大房子外加四十萬。 那會兒表弟澤軒還小,晚上跟著楊夕寧睡,楊夕寧夜夜醒來幫他蓋被子。 上大學時,舅媽讓楊夕寧把戶口遷到了學校。 當時有些同學是遷戶口,也有的沒遷,楊夕寧沒在意,誰知道半年不到,舅媽說她不是家里人。 一天都容不下她。 楊夕寧還能怎么辦? 看著舅舅家因自己雞犬不寧? 所以,行李箱還沒打開就拖著離開,里面還裝著給舅媽的點心和給澤軒的玩具。 從臨??h回來后,她找了在帝豪夜總會唱歌的工作。 她的想法非常簡單,想多賺點錢,這樣逢年過節(jié)別人都回家團聚,她可以住賓館,假裝自己也有地方可以去。 二十歲生日那天,室友合伙給她買了生日蛋糕,還點了生日蠟燭。 她默默地許了個愿望。 這一生不求大富大貴,惟愿與范江鵬修成正果,跟室友們友誼長存。 兩個月不到,愛情沒了,友情也出現(xiàn)殘缺。 明明她已經(jīng)很努力了,從小到大一直努力生活,努力學習。 可為什么命運之神從來不眷顧她? 每當她以為幸福來臨,就會有一雙無形的手從她身旁奪走。 是不是,她真的不配得到幸?!?/br> *** 顧景年把楚云深送到機場后,一路開得飛快,馬不停蹄地趕往Q市。 到達天悅府,才剛四點鐘。 家里靜悄悄的,玄關處的鞋架上也沒有楊夕寧常穿的那雙小白鞋。 顧景年下意識地握緊拳頭,連鞋子來不及換,急匆匆沖到主臥。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衛(wèi)生間收拾得干干凈凈,毛巾、拖鞋、刷牙杯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固有的位置上。 梳子卻沒了蹤影。 毛巾拖鞋是他準備的,而梳子是楊夕寧帶來的。 她頭發(fā)長,用得是大木梳。 顧景年有些心慌,逐間臥室看一遍又去了客廳。 客廳纖塵不染,跟以前沒什么區(qū)別,可廚房的水池里卻泡著未洗的碗,鍋里還有煮面的面湯。 顧景年沉寂的心忽然升起一絲亮光——楊夕寧并非邋遢懶惰之人,會不會只是出門,待會兒還回來。 顧景年深吸口氣,換上拖鞋,把鍋碗洗干凈,打開冰箱。 楊夕寧中午只吃了面,晚上給她做點好的。 鯧魚紅燒,牛腩燉土豆,再做個醋溜白菜和牛油果沙拉。 他把需要的材料一樣樣拿出來,該解凍的解凍,該削皮的削皮。 日影慢慢西移,西邊的天空燃起絢爛的晚霞。 沙拉已經(jīng)拌好放在餐桌上,牛腩燉在鍋里嘶嘶地冒著白汽,白菜已經(jīng)切好碼在盤子里,只等下鍋開炒。 楊夕寧仍然沒有回來。 顧景年拿著手機,手指停在電話號碼的綠色圖標上,微微顫抖,想摁下又有些怕。 怕電話被掛斷,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楊夕寧是在借用酒店衛(wèi)生間時想到那些碗的。 因為肚子疼,早晨沒吃飯,半上午的時候出去買了布洛芬,回來煮了面,吃完就去睡了。 本來想做晚飯時候順便洗了,沒想到…… 現(xiàn)在天氣熱,鍋里還剩著面湯,如果放到明天晚上肯定會餿掉。 不管怎樣,她留下的爛攤子,應該收拾利索。 楊夕寧決定先去天悅府把廚房收拾了,然后在學校附近的小館子隨便吃點。 所以就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冷氣開得十足,而她剛在沙灘上曬出滿身汗,汗?jié)竦囊路⒖套兊帽鶝?,冷冷地貼在后背上。 楊夕寧凍得起了滿身雞皮疙瘩,直到下了車才慢慢緩過勁來,而頭開始暈乎乎地發(fā)沉。 有氣無力地走到天悅府,門衛(wèi)見到她,熱情地招呼,“顧太太回來了,今天真是熱,晚上預報有雨……對了,小區(qū)按內(nèi)線電話,從家里直接通到保安室,你們家安不安?免費的,都在物業(yè)費里面?!?/br> “我回家商量一下,回頭通知您?!睏钕幍馈?/br> “我覺得最好安一個,有事的話聯(lián)系起來方便。大多數(shù)住戶都安了,之前你們家里總是沒人所以沒安,上次不是還麻煩顧先生特意下來一趟。” 楊夕寧抿抿唇。 她沒有忘記上次顧景年忙著跑出來連拖鞋都沒有換,她也沒有忘記他一路把她抱回家,還舉著手機讓她看,他養(yǎng)的愛咬人不聽話的狗。 也想著他的唇擦過她臉頰,那一瞬間內(nèi)心的慌張和隱約的歡喜。 一時,心里酸澀得難受,又有些漲,像有塊大石堵在胸口,幾乎無法呼吸。 伴隨著悅耳的“叮咚”聲,電梯停在十八樓。 楊夕寧出了電梯,走到門口摁下指紋開門,濃郁的飯菜香味撲面而來,而顧景年系著圍裙正站在玄關處,一雙瞳孔墨黑,眸底閃著光芒,“寧寧回來了?!?/br> 彎了腰,把拖鞋放在她面前,“你餓不餓,我做好飯了,菜馬上就好?!?/br> 聲音如金石相撞,清越卻是小心翼翼的。 楊夕寧呆呆地望著他眼眸里細細碎碎的柔光,“離婚”兩個字就在舌尖上打滾,卻無論如何說不出來。 面前這人清雅如陌上少年,如蘭如玉,卻在她面前彎了腰,為她沾染滿身煙火氣息。 她舍不得離開他…… ☆、親密 楊夕寧用力咬了下唇,“三哥, 我有話想問你?!?/br> “好, ”顧景年應著,接過她手里塑料袋, 掃了一眼,放在鞋柜上方的臺面上, “先吃飯可以嗎,吃完飯慢慢談?!?/br> 楊夕寧沒再堅持, 洗過手去了廚房。 顧景年已經(jīng)把別的菜擺到餐桌上, 正洗鍋, 準備炒醋溜白菜。 楊夕寧盛完米飯倚在冰箱旁邊看著,他做飯的樣子如行云流水, 一舉一動都賞心悅目,讓人挪不開視線。 三五分鐘后, 白菜出鍋。 楊夕寧把盤子遞給他, 有些愧疚地說:“我早上沒洗碗, 吃完飯睡了一覺, 睡醒就忘記了?!?/br> “不要緊,我洗也是一樣, ”顧景年彎唇笑了笑,“寧寧,我很高興你沒洗碗?!?/br> 廚房雖然凌亂,但是有她生活的痕跡,有讓他等待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