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聽多了，好像就真的相信了。”

“悲天憫人，也是憐憫你自己。你若能夠明白，從現(xiàn)在開始回頭也不晚?！背w揚不動聲色地道。

圣姑卻突然仰頭大笑，狀若瘋狂。

“殺孽？！回頭？！我從記事起就在不斷殺人，就像吃飯睡覺一樣平常，我要喝血，我要飲毒，我折磨別人像折磨自己一樣稀松平常。那時候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這原來是孽！我的來路去路只有一片迷霧，楚大俠教教我要如何回頭？！”

君書影拉了拉楚飛揚的衣袖，貼上來道：“別理這圣姑了，我們只是來救人的，早點脫身離開要緊?！?/br>
最能夠阻擋三人去路的毒紗陣已經(jīng)被楚飛揚破了，現(xiàn)在要從包圍圈中突圍便輕易許多。君書影最擔(dān)心的不是別的，正是楚飛揚身上的東龍閣內(nèi)力。剛才的那道眼神還讓他心有余悸，當(dāng)初在麒麟島時楚飛揚發(fā)那一次瘋已經(jīng)夠了，他絕對不想要再來一次。

楚飛揚此刻感覺卻分外良好，好得有些不正常。中毒以來的那些虛弱不適似乎都被驅(qū)走，周身都被鮮活的力量充斥著，連耳目都比平日里要清晰百倍。

只是他心底卻清楚這是不正常的，再繼續(xù)下去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不管圣姑到底要搞什麼鬼，現(xiàn)在卻不是奉陪下去的時機(jī)。

楚飛揚隔著人群看了程雪翔一點，又向君書影和青狼一點頭道：“我們走！”

第九十三章

“攔住他們！”圣姑突然大喝一聲。原本還在觀望猶豫的眾人得了命令，便沖著包圍圈中的三個人蜂擁而上。

三人不欲戀戰(zhàn)，只想要立刻沖出重圍。楚飛揚想要繼續(xù)施展出東龍閣的內(nèi)力，卻隱約感到體內(nèi)有一縷絲不受控制的危險氣息在四處游動。

他不敢再妄動。眼下雖然對方人多勢眾，但憑他們?nèi)?，要沖出重圍還是不在話下。如果他再不控制下來，萬一被東龍閣的內(nèi)力反噬，不知道還會牽扯出多少麻煩事來，竟是得不償失了。

不過片刻的夫功夫，三人且戰(zhàn)且退，已經(jīng)快要退至院墻的邊緣。

圣姑看到三人就快要沖出包圍圈，急怒攻心，怒斥一聲：“一群廢物，快點給我抓住楚飛揚！”

圣姑話音剛落，她便突然一躍上了高臺，微微仰頭，張開雙唇，一曲聽上去極為悅耳的歌聲便從她的口中發(fā)了出來。

一句尚未唱完，她突然捂住肋下，咬住雙唇閉了口。要吟唱出具有迷魂之效的歌聲，對於內(nèi)力的損耗甚至比短兵相接的近身交戰(zhàn)更加巨大。她剛剛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猛一摧發(fā)內(nèi)力，竟然傷得更重了，幾道血絲沿著唇角流了下來。

但只這一句，也足夠令那些飽受武魄之毒折磨的武林人士振奮起來。

青狼和君書影一人護(hù)著一名連山派長老，只有一只手能夠自由利用。楚飛揚因為有傷在身，反倒兩手空空，不再承受額外的負(fù)擔(dān)。眼看著院墻近在眼前，三人卻明顯感到壓力倍增，身周那些已現(xiàn)疲軟退縮之態(tài)的武林人士突然之間精神大振，如同猛獸覓食一般不要命地不斷向前進(jìn)攻沖擊。

圣姑調(diào)順了氣息，推開擔(dān)憂地扶著她的玉兒，再一次張開薄唇。

幽遠(yuǎn)的嗓音攜著神秘的曲調(diào)，在夜空之中嫋嫋升騰，盈盈擴(kuò)散，仿若一道水波一圈圈蕩漾開去，將夜色也撩出一片有形的波紋。

身中武魄之毒的那些個武林人士，不是沒有聽過圣姑唱歌。當(dāng)他們痛苦難挨的時候，圣姑的歌聲總能給予這些人最大的慰藉，那是一種深入了魂魄一般的撫慰，所有的難過與痛苦都被瞬間撫平。

只是他們從未聽過如此悅耳的歌聲。似乎不只是靠著內(nèi)力療傷，更像是精心編纂過的歌曲，要獻(xiàn)給那個特殊的人。

圣姑的歌聲再次響起的時候，楚飛揚便不適地皺起眉頭。

如果他的軀體是一座房屋，如今房屋里關(guān)著一只名為血毒的惡獸。這頭惡獸將房屋內(nèi)的東西四處踩踏，攪得天翻地覆。而那歌聲更像一只手，執(zhí)意地要扣開他緊緊封閉的內(nèi)心。

腦內(nèi)有一根弦像被那些歌聲震蕩著，時刻扣擊著他的理智，在心底深處告訴他，若他放開了內(nèi)心的禁制去接受這只手，它必能將那只惡獸收服，還將帶給他無與倫比的深入靈魂的喜悅與舒適。

上一次圣姑唱這迷魂曲時他離得遠(yuǎn)，尚可靠著自己的毅力堅持下去。此刻在如此近的距離之外被那魔音灌腦，實在是對意志力的一個極大的考驗。

君書影看出楚飛揚的異樣，心內(nèi)焦急，卻苦於無可奈何。這是內(nèi)心上的較量，他竟一點忙也幫不上。

圣姑的雙眼圓睜著，她的眼中就只看得到那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他漸漸踉蹌，漸漸動作遲緩。她對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沒有人中了她的血毒之後還能抵抗住她的歌聲的撫慰。

曾經(jīng)有一個人極力抵抗，最終卻導(dǎo)致七竅流血而不得不屈服。楚飛揚也不可能例外！

她眼睜睜地看著眾人被她的歌聲激勵，越戰(zhàn)越勇。最前方的人一撥撥地倒下，後面的人便踩著倒下的尸體，繼續(xù)悍不畏死地沖上去阻擋那三個人的去路。

楚飛揚也漸漸地體力不支，他的右手持劍拼殺，左手卻一直在捂住耳朵，甚於不住搖頭，顯然她的歌聲對他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

圣姑面上現(xiàn)出冷笑，忍住內(nèi)傷的疼痛，突然又將歌聲抬高了許多。

楚飛揚終於不支倒地，單膝跪在地上，拄著劍的手在劇烈地顫抖著。

只要楚飛揚的毅力被打破，從此以後他就再也不可能戒得了她的歌聲。

這是一種毒，遠(yuǎn)比折磨人的身體的毒藥更加可怕的一種毒。一旦染上，就再也無藥可解。

君書影再也顧不得什麼長老，一劍砍翻兩個不要命地沖上來的人，急忙跑到楚飛揚身邊。

“飛揚，你怎麼樣了？！”君書影一把握住楚飛揚的手，卻被牢牢地反握了起來。

楚飛揚垂著臉，君書影只能看到他緊咬牙關(guān)的蒼白的薄唇。他像要確認(rèn)著什麼似的，迫不急待地拉著君書影的手放到唇邊，幾乎是用咬的，親在了君書影的掌心上。

只這一下，楚飛揚身上的顫抖便突然漸漸變得微弱下來。

這熟悉的、淡雅的氣息，瞬間便將他腦海中迅速彌漫起來的迷霧吹散了大半。

青狼看著那旁若無人的兩個人，無奈地加快步法和招式，一人將兩人的空檔全部填補上。

利刃劃過清冷的弧線，一蓬蓬鮮血飛濺。

圣姑站在人群之外看著那一幕幕場景，眼角紅熱得像要冒出火來。

明明只差那麼一點了，只差那麼微小的一步，她就能攻克了楚飛揚內(nèi)心的禁制，從此以後這個令她令眼相看的男人就再也逃不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