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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化了一柄匕首,斬斷纏住他的樹莖。 糾纏的東西被切斷,靈氣也不再被汲取,孟平生緩緩醒了過來,恍惚看見在竭力搬動他的人,微頓,“阿璃?” 阿璃此時也很虛弱,勉強笑笑,“師叔你真是個笨蛋,都是元嬰期的人了,怎么還會被這種東西困住,也太不小心了。” 孟平生喘氣說道,“你來……做什么……快出去……這里危險?!?/br> 阿璃微微一愣,孟師叔關(guān)心她。 整天叫她孽障孽徒混蛋的孟師叔都快要死了,醒來第一句話,卻是讓她快走。 阿璃的眼睛微濕,試圖搬動他,可根本搬不動。她又急又氣,生怕他真死在這里,可又怕他也跟著又急又氣,便盡力說著調(diào)皮話,“師叔原來你是個胖子?!?/br> 可孟師叔一點都不胖。 甚至比起五年前來,他瘦了不少。 是啊,這五年來風(fēng)餐露宿吃不好穿不暖的可不止是她,一直追捕她的孟師叔也一樣。 越想,她就越恨度云劫。 孟平生沒有笑,阿璃在救他。 她在發(fā)高燒。 熱氣蒸騰得連他都感覺到了。 她也很虛弱。 可就算是這么虛弱,仍在試圖救他。 這種時候如果她還是偽裝的話,那阿璃就是個妖怪了。 不是偽裝的,阿璃想救他。 阿璃……不是叛徒。 他頓覺欣慰,心頭仿佛卸下了一塊巨石。 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阿璃,并沒有叛變。 阿璃實在是搬不動他,她的手根本使不上力氣。眼見那樹莖又再次糾纏而來,她伸手去撣,“滾開!滾開!” 但她阻止不了。 樹莖繼續(xù)纏來,阿璃已經(jīng)急得掉眼淚,“不許傷我?guī)熓?!走開!” 她不想師叔變成那樹上飄蕩的白骨,不想師叔只剩下一件空蕩蕩的衣服。 “走。” 在樹莖纏來的瞬間,孟平生竭盡全力,用最后一點靈力,猛地將阿璃推開。 阿璃趔趄退開,等她再看去,就見孟師叔已經(jīng)被那樹莖漸漸纏住,直到整個身體都被纏住,遮掩了他最后的面容。 “師叔!”阿璃滿臉是淚,但她根本沒有那個能力救他。 她太弱了。 太弱了。 如果她能再強一點,那該多好。 阿璃陷入無盡的懊惱中,對無能的自己生氣,她這樣的人活在世上還有什么用。 沒有用了。 沒有用就該去死。 阿璃念叨著,覺得自己該自掛枇杷樹,做這樹的養(yǎng)料,變成魔的食物。 對,她該變成魔的食物。 阿璃想著,慢慢朝它走去,想變成它的食物。 “砰?!?/br> 息壤猛地躥出,只看見阿璃滿腦袋瓜子都是邪氣,已然在吞噬她。 它怒不可遏,它都沒舍得吃的東西,你竟敢來搶! 阿璃只覺兩股黑氣在自己眼前纏來纏去,扭打半日,漸漸黑團團占據(jù)上風(fēng),自己的腦子也越來越清醒。 直至黑團團回到體內(nèi),她才驀地回神。 剛才她被邪氣cao控了? 阿璃低頭一看,腳下已經(jīng)纏了幾根樹莖,她頓時冒了冷汗,急忙左右腳互相踩跺,將那樹莖踩走。 她打起精神,無論如何先出去,趕緊找救兵。 “救我……救我……” 虛弱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阿璃聽出來這是誰的聲音了。 哪怕沒有平日里的驕橫跋扈,但始終是個年輕姑娘好聽的嗓音,她沒忘記。 阿璃回頭看去,找到了聲音來源。 沈瀟趴在一根樹莖上,半截身體都已經(jīng)埋進了土里。她虛弱地抱著樹莖,眼里幾乎沒有了光。 阿璃小跑過去挖她身邊的土,既然沒有被樹莖糾纏,那或許能帶走。 沈瀟見她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就來救自己,徒手挖這爛泥,眼里滿是震驚。 她忽然一笑,“對不起?!?/br> “那回頭出去了你要給我擺三天三夜的宴席,跟我說三百句對不起。” 沈瀟默默聽著,眼里涌出了淚,“我出不去了……” 阿璃微愣,繼續(xù)挖土,笑道,“你想賴賬?!?/br> 沈瀟笑了笑,眉眼顫抖,震得淚珠滾落,她將手里一直緊握的東西遞給她,虛弱說道,“這是我母親以前替我求的……我嫌丑不肯要??珊髞砦疫€是偷偷帶在了身上……他們總是奔走在九州中,為了山莊耗盡心血,卻從來……不肯花一日時間陪我……可只要我闖禍了,他們就會帶著我去道歉……牽著我的手帶我去的……” 她笑著,像是在回憶很美好的事。 她一直記得,父親的手比較冷,但很有力。母親的手很溫暖,也很軟。 只是等她長大了,無論她怎么闖禍,他們都由著自己了。 還是小時候好,至少他們還會牽她的手。 一左一右,是她的爹爹和娘親。 是她最愛的人。 “我討厭他們,討厭他們……”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虛弱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你幫我……交給我娘,幫我跟他們……說一聲對不起……好不好?” 阿璃不挖了,因為那土,根本沒有埋住沈瀟的身體。 土里,沒有沈瀟的身體。 只有浸滿她鮮血的土。 她往旁邊看去,那半截身體,就在不遠(yuǎn)處。 阿璃愣神。 她顫顫回頭。 沈瀟已經(jīng)死了。 手里仍然緊握那張染血的護身符。 阿璃的心似被刀子戳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跟她年紀(jì)差不多的姑娘,死在了這腐爛之地。 魔的冷血和無情,她也終于知道了。 她緊握護身符,止不住落淚,第一次這樣害怕。 她抹淚站起,出去,一定要出去! 可腳下的樹莖已經(jīng)開始朝她襲來,阿璃拾起地上的劍斬斷樹莖,卻是越斬越多。 她的體力漸漸不支,這樣下去自己遲早也會變成樹下亡魂。 忽然有大刀斬來,那樹莖盡數(shù)被斬斷。 在這腐爛之地突然有靈氣襲來,阿璃有種久違的安然感。 伏城一口氣劈斷那些樹莖,問道,“看見我?guī)熜至藛???/br> “沒有,但我孟師叔在那。”阿璃急得顫聲,“你救救他?!?/br> 伏城沒有猶豫,順著阿璃指的方向去找人。 他一刀劈開那“蟬蛹”,看見一個氣若游絲的真人。 這是問月門的人。 孟師叔? 那定是孟平生了。 那個總說他們桃花殿是混賬東西的人。 可他依舊沒有遲疑,彎身扛起孟平生,又要去拽阿璃的手,但此時樹莖已是震怒,拋下別人不纏,全都來圍剿他們。 任憑伏城一刀劈砍,那些樹莖也是死而復(fù)生,一分為二,二又分四,只砍得它們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