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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神女像。我還問過你那個神女像的事,你記得嗎?”君明焱臉色沉了沉,心也跟著沉了下去,那件事他當(dāng)然記得,當(dāng)時進(jìn)入神女像的國師是大梁國師,也是天裔族人,他登基為帝,對這些秘密了如指掌。看君明焱若有所思的臉,韓衡突然意識到,其實很多事君明焱都知道,只是他不說出來。而且自己的直覺也沒錯,君明焱聽說過的,調(diào)查到的,內(nèi)情,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如果君明焱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國師也不會選擇他,君明焱登上帝位的道路可謂一路是腥風(fēng)血雨,光有一個智囊肯定是不夠的。到后來,君明焱拒絕跟國師生一個天命之子走捷徑,是因為他心疼國師,不愿意讓他受生子折壽之苦。另一方面,也是君明焱有足夠的自信,就算沒有天命之子,他也一樣可以將六國收入囊中。他能頂?shù)米≌麄€大梁朝廷群臣非議,立一個男人為后,能在明知君曄灝是別人的兒子的情形下,毅然決然承認(rèn)了他皇長子的身份,如無意外,百年之后,君曄灝就會坐上大梁的皇位。雖然現(xiàn)在這個百年會不會到來有了懸念,但君明焱不知道啊,在君明焱的藍(lán)圖里,南楚、大峪都輕輕松松拿下來了,上齊本來就是弱雞,剩下的金水、北朔,難是難一點,但君明焱離開冷宮以后的每一步,哪一步不難?或者說那時候更難,起碼現(xiàn)在他是一個皇帝了,不會動不動就付出性命的代價。身為一個這樣的皇帝,過去還真的是被自己大大的低估了。一時間韓衡真覺得自己有點蠢得離譜。乍聽這樣匪夷所思的一個消息,不啻是一柄冷劍當(dāng)胸刺來。可不知道為什么,除了最初的那點意外,君明焱竟沒有太大的震驚。也許他早已意識到并且在適應(yīng)一個全新的國師。韓衡把君明焱臉上的迷茫和掙扎看得很分明。“你還記得起為什么會心悅國師嗎?”韓衡冷著臉道。當(dāng)然記得,那時他蜷著身爬出狗洞,卑微得不如被人踏在足下的塵土。那個還是孩子的國師帶給了他最初的希望,從此照亮他的整個人生。其實君明焱沒辦法把國師當(dāng)成孩子,即使那時他確實只有四歲。那個早慧又洞悉人心一切陰暗的天裔族人,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尊神只,他對他的感情交雜了敬重、摯愛、惺惺相惜、互相扶持,早已不是用男男之情能衡量的。熟讀大梁史書的君明焱至少可以肯定,在他的先祖中,至少有三位與國師之間都有這種超越夫妻的感情。唯一的遺憾是,也許是為了傳承子嗣,也許為了不惹人非議,也許像他一樣不忍國師折壽。從未有一個人像他這樣幸運。他自己不舍得韓衡為他生子吃那個苦頭,但當(dāng)他找到韓衡時,他已經(jīng)有了個孩子,憤怒之中,他還懷著一份隱秘的慶幸,慶幸他不用糾結(jié)和掙扎,木已成舟,錯誤不是他犯下的,而他有這個補償和保護國師的機會。他可以做到先祖?zhèn)兌甲霾坏降氖拢毫⒁粋€男人為后,讓國師能與他一同分享這江山。在君明焱的眼里,這才是最好的愛,他從不懷疑他是愛重國師的,無論這份感情里有多少出于敬重。看著君明焱出神,應(yīng)該是在回憶和國師的種種過往,韓衡頓了一頓才道:“我不是國師,多想想回宮以后的我,到底我是不是在騙你,我相信你自有答案。離開大梁以后,我去了一趟金水,神女像中確實大有機竅,那個地方隱藏著萬事萬物自然運轉(zhuǎn),互相平衡牽制的奧妙?,F(xiàn)在我基本能夠自如地預(yù)見將來所發(fā)生的事情,在我預(yù)見的情景里,六國平定之日,就是這個世界開始崩塌的時候。”即使君明焱自認(rèn)見識甚廣,也很難相信韓衡所說。良久,君明焱神色復(fù)雜地望著他,淡漠道:“你是想讓朕放棄一統(tǒng)六國?”他眉毛上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還是只是想保住北朔?!?/br>君明焱進(jìn)一步逼問道:“你心里還放不下那個讓你懷孕的男人?那個北朔人就讓你如此念念不忘?”他不明白自己在憤怒什么,明明眼前這個只是個軀殼。沒等韓衡開口,君明焱又開口道:“如果朕從上齊撤兵之后,即刻掉頭攻打北朔呢?你會怎么辦?你會站到他那一邊去嗎?”這話讓韓衡有點目瞪口呆,他張了張嘴,急得腦門有點冒汗。這樣的君明焱氣場全開,讓他心里有點發(fā)虛。“你確實不是國師,國師的心里,只有朕沒有別人,天下、大業(yè)、生死,他都不曾放在眼里。他的眼里只看得到朕,他要這天下,也不過是因為看到朕的野心,他的一生都是在成全朕?!本黛湍樕焕?,“你憑什么,占著他的身體?!?/br>因愛生恨都在人的一念之間,這不令韓衡意外,他意外的是,前一刻君明焱還深情款款即使他是個假的為了國師的身體也會好好配合,后一刻又憎惡起他占了國師的身體。韓衡不由自主起身,呼吸急促道:“可以選的話,我發(fā)誓絕不會選這樣的一個身份,因為這個破國師身份,我在這個世界的一舉一動都背負(fù)著責(zé)任,是……我也掏心掏肺愛過一個人,天真地想跟他在這個世界里廝守一生,全了上輩子沒得到過的有人陪伴的溫暖。”韓衡冷笑一聲,抓緊前胸的衣襟,布料在他手里變得皺巴巴,他扯了扯衣襟,嘴角勾起嘲諷,“都他媽因為我是個這個國師,是天裔族的男人,身上還背著個生下的兒子能一統(tǒng)六國的預(yù)言,在所有男人眼里我就變成了個會下蛋的雞,人人上趕著來找我,想讓我跟他生兒子。哪個男的能生孩子?要不是投到這個身體上,在這個世界我一樣有辦法過得舒舒服服坦坦蕩蕩。跟你們這些上位者打交道的每一刻,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天知道什么時候你們就會出于種種利益把我一刀宰了?!眽阂值睾鹜赀@些話,韓衡胸口不住上下起伏,臉孔發(fā)紅,耳朵更是紅得要滴血。君明焱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伸出手想碰韓衡的衣袖。“別碰我!”韓衡手一拂,險些把茶杯碰翻在地,他兩手按在桌上,頸側(cè)青筋暴突。過了好一會兒,君明焱仍蹙著眉,看韓衡神色緩和了一些,方才敢說話。他心虛什么?這一切又不是他造成的。這個時候他本來不該開口,但他實在想知道這個答案。“你現(xiàn)在心里還裝著那個北朔人嗎?”“……”當(dāng)他的話全都白說了。韓衡被氣得笑了:“喜歡啊,我他媽這輩子就喜歡過他一個,不對,上輩子加這輩子就喜歡過他一個……”不該覺得難受,不知道為什么嗓子卻干澀沙啞,鼻腔中涌動起一股熱意,“刻骨銘心,不亞于你對你那個青梅竹馬的國師,曾經(jīng)我跟你一樣,我想給他我能給的一切,但我能給的,都不是他想要的?!痹较朐胶眯Γn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