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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憂慮地抗拒著,他像是分裂出了兩個自己,不停地較勁。再后來,邱少暉走得悄無聲息,他也就此認(rèn)命,不再去打聽,還想,不見了倒也好,也省了他再折磨自己。等了挺久,邱少暉才到,看到禮旸近旁的草叢里散了幾個煙頭,他又皺眉,說,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抽煙抽這么兇?禮旸抬起頭看他,抿了一下嘴,說,你沒發(fā)現(xiàn)的事,還有很多。“今天不上班?”邱少暉在禮旸身旁坐下。“翹了。”“……”邱少暉忽然想起什么,又笑,“怎么你翹班都讓我趕上了?”兩人實打?qū)嵵胤甑哪且幻鎯?,禮旸也說他翹班。禮旸也想說,怎么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能讓你趕上?但到底沒說。度假村一行之后,兩人都沒再聯(lián)系過,心里邊隔著太多心緒和煩悶,是不太容易面對的。好在,再見是在這么個承載過許多回憶的地方,懷舊的情緒不約而至,也就計較不上此前的事兒了。“去走走吧?!眱上囔o默,邱少暉先開了口。這些年,醫(yī)大征地擴招,模樣大變。轉(zhuǎn)了半天,只有他們以前上課的那教學(xué)樓還維持原貌,就是又舊了不少,在林立的新樓里,顯得突兀難堪。禮旸在那教學(xué)樓前站了一會兒,就想起過去邱少暉從這兒背他的事情,驀地笑了起來,轉(zhuǎn)頭問邱少暉,“你還背得動我么?”邱少暉也笑,并不為兩人想到一樣的事情而驚訝,他上前兩步,在禮旸跟前彎下`身子。“試試。”他說。禮旸伸手扣上他的脖子,整個人趴了上去。背起來還是輕松的,邱少暉端著禮旸的雙膝往背上掂了掂,莫名一嘆,這人怎么從以前到現(xiàn)在,好像就沒長胖過?兩人往老教學(xué)樓前的小道兒上走,還沒下課,路上的學(xué)生零星,兩個男人這么背著走著顯得突兀,免不了招人側(cè)目。“放我下來吧,太丟人了。”禮旸被路人看得臉快掛不住了。“你再試試下不下得來?”“……”“小旸?!?/br>“嗯?”“……沒什么?!?/br>“中午吃什么?”想了想,邱少暉又問。以前,對話也是這樣:小旸。嗯?中午吃什么?糖醋里脊,黃瓜炒蛋,紫菜湯。“糖……”還想照著以前回答,一開口,卻忽的哽咽。邱少暉腳步一頓,停了一會兒,又繼續(xù)走起來,禮旸聽到他慢慢地說,“早上吳天刷微博,看到了你的照片。”“遇到什么事,得說出來了,才能解決?!?/br>他沒說,吳天能刷到這條路人發(fā)的微博,是因為出現(xiàn)了一個手機注冊的新用戶轉(zhuǎn)發(fā)了那張照片,把禮旸的真實信息給爆出來了,打著疾控中心醫(yī)生私生活迷亂的旗號,把它刷上了熱門話題榜;他也沒說,來找禮旸之前,他先去把小滿教訓(xùn)了一頓。若不是他吻了禮旸,何來這些麻煩!他本想問問禮旸,怎么事情會鬧成這樣,是得罪了什么人,至于招來這樣的誹謗,可真正見了人,心又軟了下來,什么都問不出口了。禮旸的微博賬號是早兩年注冊的,不怎么玩兒,后來連密碼也忘了。他沒刷微博的習(xí)慣,之前聽知照片是微博上傳出來的,也沒心力去挖根源,所以,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在他翹班這幾個小時里,他忽然成了微博上的話題人物。爆出他的真實信息那條微博,短時間內(nèi)轉(zhuǎn)發(fā)量過萬,僅憑照片上的背影就造出了這么大的聲勢,要是沒有人刻意為之,恐怕誰也不信。邱少暉看到時馬上就把那條微博給舉報了,但就怕,他舉報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他見禮旸反應(yīng)不大,也猜到他可能還不知道事態(tài)的嚴(yán)重,一時也不知道怎么開口跟他說了。禮旸一向是個循規(guī)蹈矩的人,他只怕他受不了這么大的刺激。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luò)輿論都不會給人留余地,是非黑白說什么的都有,輕易一點事兒,一旦被架上了輿論的十字架,很快就會被口水淹死,便是有千萬條道理也說不清了。更何況,這種負(fù)面消息一出,單位方面恐怕也扛不住,大家的關(guān)注重點都是一個同性戀在搞艾滋病防治,私底下自己也亂搞。甚至,也不排除一些思想極端的人,無視血液、母嬰等其他的傳播途徑,而只會馬上把同性戀和艾滋病畫上等號。最后扭曲的結(jié)果,就成了:一個染了艾滋病的人在做艾滋病防治工作。誰還敢去疾控中心???可這些,禮旸通通都不知道,他在象牙塔里清靜了大半天,是怎么也料想不到,這沉靜的表象下,醞釀的是一場真正碩大的暴風(fēng)雨。Chapter11午飯是跟邱少暉一道在食堂吃的,糖醋里脊倒是有,不過似乎已經(jīng)吃不出以前的味道了,飯還是那么硬,兩人一邊吐槽一邊吃,湊合了還算輕松的一頓。禮旸的心情已經(jīng)緩過來不少,吃完午飯,就說要回單位。邱少暉先把他送回車上,自己再走,臨要分別時,邱少暉回頭地看了他一眼,欲說還休地叮囑他,“有什么事,來店里找我,別亂跑?!?/br>禮旸不明所以,蒙了一下,還是點點頭。他回單位時,大家都還在午休,四處靜悄悄的,經(jīng)過陳主辦公室時,門突然啪嗒一聲開了,陳主探了半個頭出來,一見是禮旸,便把門拉開把人招了過來。“回來了?”陳主說。禮旸進了陳主辦公室,又隨手把門關(guān)上。“陳主,你不睡會兒?”“我在等你?!标愔髡f得很猶豫。“有事?”禮旸疑惑。陳主沒直接回答,轉(zhuǎn)身走到洗手臺前洗了個杯子,燒上水,又往杯子里放了點茶葉,很習(xí)慣的動作,此時卻做得比平時更認(rèn)真仔細。不一會兒,水燒開了,陳主小心翼翼地提起水壺將水沖入杯中,茶葉隨著水流飛速翻滾起來,熱氣騰騰,倒至七分滿時,便把水壺放下,轉(zhuǎn)頭把杯子遞到了禮旸手中。她的心里是疑惑而無奈的,一樣在公共衛(wèi)生防治線上工作了那么多年,什么奇聞怪事沒有聽過?賣的,嫖的,胡搞的……都不出奇,只是要她把禮旸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聯(lián)系起來,她還是做不到。這個年輕人為人厚道,也沒有花花腸子,是很適合做事的人,從進單位這些年以來,沒錯處可挑,她是一直很欣賞的,說當(dāng)半個孩子看,也不夸張。早上局里開了臨時會議,說了微博上捅出來的事情,且不論真相如何,影響都已經(jīng)造成,局里勢必得拿出態(tài)度來。會議的結(jié)果就是讓禮旸先把年假休完,緩沖一下,之后事情要是還沒個定論,就停薪保職,等后續(xù)的調(diào)查和通知。這樣的處理合乎常理,但也無疑默認(rèn)了禮旸的嫌疑,皇糧單位里,出了事,明哲保身總是第一要務(wù)。作為在基層單位占個一官半職的陳主,這些道理,她也門清,就是要她來跟禮旸談,她有些犯難。禮旸抿了一口茶,覺得太燙,又把杯子放下,抬眼看著陳主,等待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