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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徐冽走到半路接到電話,讓她先回包廂。 蘇好聽他跟電話那頭說著“會回來”“時間還不確定”之類的話,猜應(yīng)該是他家里人來電,就沒打擾他。 察覺到她的目光,徐冽偏過頭,插兜的手抬起來,朝她打了個手勢,讓她放心進去。 蘇好走進包廂,虛掩上門,在座位上坐下,靠著椅背深吸一口氣,盯住了陳星風(fēng):“告訴我?!?/br> * 徐冽接完電話回到包廂,看到蘇好正在仰頭干喝啤酒。 其余四人默不作聲看著她,神色僵硬。 今晚要是徐冽不來,照這群人的習(xí)性,大概會是個喪心病狂的酒局。但因為徐冽的出現(xiàn),文銘李貌陳星風(fēng)都不在狀態(tài),許芝禮也得了經(jīng)紀人“別喝多”的囑咐,餐桌上雖然擺了啤酒,大家都沒鬧騰,純粹就著火鍋解膩。 所以徐冽有些意外,蘇好到了飯局尾聲突然喝起酒來。 許芝禮反應(yīng)最快,立馬圓場:“回來了呀,你女朋友被辣哭了?!?/br> 蘇好聽見身后動靜,身體一僵,捏癟了喝空的啤酒罐,眨了眨濕潤的眼。 許芝禮這個謊撒得還算有水平。 蘇好這會兒腦筋銹住了似的沒法思考,順著她的謊話一拍桌子,罵起文銘和李貌來:“一年多不見膽子肥了,敢趁我不在往我碗里空投小米辣!” 文銘李貌配合地雙手抱住腦袋投降:“對不起!蘇姐我們錯了!我們自罰三杯!”說著一人開了罐啤酒。 徐冽回到座位坐下,看了眼蘇好泛紅的眼,抽了張紙巾遞過去,想說她怎么這么沒用,礙于得護著她的顏面,沒在她朋友面前損她,倒了杯涼白開。 蘇好拿紙巾抹抹眼角,接過涼白開,煞有介事地嘶哈嘶哈幾聲。 對面許芝禮跟陳星風(fēng)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確認了此地不宜久留。 許芝禮看了眼手機:“哎,我經(jīng)紀人催我了,明天還得去宣傳電影,先回去了啊?!?/br> 陳星風(fēng)順勢站起身來:“我送你吧?!庇洲D(zhuǎn)頭問還在傻乎乎喝酒的文銘李貌,提醒道,“你倆打算怎么著?” 文銘李貌撂下喝到一半的啤酒:“……那我們也不當(dāng)電燈泡了!蘇姐,冽哥,我們走了??!” * 眾人一哄而散,架勢實在有點古怪。 徐冽隱約到察覺不對勁,但回酒店的出租車上,蘇好一直枕著他肩膀在閉目養(yǎng)神,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能安靜摟著她。 回到酒店房間,蘇好一進門就脫掉薄呢大衣,換了鞋,一臉倦色地倒頭躺上了床。 徐冽坐到床沿探了探她的額頭:“剛才誰惹你不開心了?” 蘇好看著他搖搖頭:“不是,就是有點困了。” “這樣不舒服,洗個澡再睡?!毙熨饋怼?/br> 蘇好黏著床不起,輕輕搡他一下:“我想躺會兒,你先去?!?/br> 徐冽反握住她的手:“真沒事?” 蘇好無精打采:“沒事,就是被文銘李貌氣到了。” “那我先去洗澡,你休息休息?!毙熨c點頭,起身時卻皺起了眉頭。 聽到浴室門啪嗒一聲關(guān)上,蘇好整個人像是被抽干凈了魂,呆滯地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雙手捂住了臉。 忍了一路的眼淚從眼眶淌出,沾上指縫,順著眼角滴滴答答落在床單上。 浴室里的淅淅瀝瀝,像她沒有哭出來的聲音。 陳星風(fēng)沒跟她說太多,但每一句零碎的話都是黑暗的縮影。 徐冽的mama是去年端午出的事,就在那個雷雨夜。 徐冽沒有正常念高三,雖然掛了學(xué)籍,但從暑假到第一學(xué)期末,他多數(shù)時間一直待在mama的病床邊照顧她。 高昂的醫(yī)療費,復(fù)雜的官司糾紛,他沒法承擔(dān)這些,所以在現(xiàn)實面前選擇妥協(xié),去依賴他原本最不愿意再虧欠和麻煩的家人。 他為此拋棄自尊,付出全部的精力,可mama還是在半年后過世了。 光聽著這些,就已經(jīng)足夠讓蘇好感到窒息,而回頭一看,徐冽面對的又豈止這些。 即使他的生活已經(jīng)糟糕到千瘡百孔,他還在全心全意為她考量,做那個先松手的人,讓她離開得坦蕩安心。 而他最難的時候,她卻在一萬多公里外的地方追逐夢想,毫不知情。 蘇好翻過手掌,手背抵著額頭,壓抑住抽泣聲。 過了會兒,浴室里的水聲漸漸微弱了下去。 蘇好回過神,逼停眼淚,眨眨酸澀的眼,爬起來去梳妝臺照鏡子,看見眼妝已經(jīng)花成了一片。 她趕緊從化妝包翻出卸妝水和卸妝棉,然后擤擤鼻子,清清嗓,擰開了浴室門。 淋浴間玻璃門內(nèi),徐冽拿毛巾的動作頓住,回過頭來。 蘇好裝作在卸妝的樣子,拿卸妝棉擋著一雙眼:“我卸個妝。”然后打開盥洗臺的水龍頭,埋低腦袋擠洗面奶。 玻璃門下半截是看不清里外的模糊磨砂,上半截是透明,此刻被蒸騰成霧茫茫一片。 徐冽拂開玻璃上的水汽,看著蘇好匆忙地洗干凈臉,抽了張洗臉巾壓壓眼角,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自始至終沒把臉面向他。 “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么。”徐冽突然沒頭沒尾講了那么一句。 蘇好頓在門邊,握在門把上的手用力一攥,骨節(jié)一下子發(fā)了白。 浴室里靜到落針可聞,她背對著徐冽,忽然沉默不下去。 也不必再沉默。 她在他面前藏不住情緒。 硬生生收斂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蘇好回過身,慢慢朝他走了過去。 徐冽拎起浴袍披在身上,移開了玻璃門。 蘇好踩進淋浴間,仰頭望著他,囁嚅道:“我都知道了?!?/br> 徐冽低頭看著她紅腫的眼,一瞬間如鯁在喉。 蘇好的視線被熱淚模糊,嘴里也語無倫次:“一聲不吭瞞我這么久,你怎么這樣……” 徐冽把她拉進懷里,低下頭抱緊她:“對不起?!?/br> 蘇好環(huán)抱住他,眼淚一潮一潮往外涌:“我不是在罵你?!?/br> 她明明想安慰他??善匠f倚r什么話都張嘴就來,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卻連連貫的語言都組織不了。 徐冽一手攬著她的后背,一手揉著她的腦袋:“我知道,”他閉上眼,哽咽著重復(fù),“我都知道?!?/br> “那整整一年,你一個人是怎么過來的?”蘇好抬頭看著他,淚涔涔的眼底全是心疼。 “沒有,不是一個人,”徐冽搖搖頭,用指腹給她擦淚,“jiejie和姐夫都在,我爸也回來過,有他們陪著我,沒你想得那么難過。” “我也想陪你?!碧K好額頭抵著他的肩,心臟難受得像被人用力絞過。 徐冽捧起她的臉:“你不是一直在陪我嗎?” “可是那時候……” “還記得那個雷雨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