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用眼角瞥他一眼，不想回應(yīng)一個字。

法芙爾唇邊的笑意僵了僵，微微瞇起眼睛，但瞬間又恢復(fù)笑容，歪著頭對歌利安說：“那么我先走了，不見不散。家里為我送來一位新廚師，你會喜歡明天的早餐的?！?/br>
“你不問點(diǎn)什么？”歌利安看法芙爾關(guān)上門，才轉(zhuǎn)頭問我。

我想勾起唇角，露出我一貫的輕蔑笑容，但卻發(fā)現(xiàn)有點(diǎn)艱難。

白色紗簾上用金線刺繡的云雀隨著風(fēng)幾乎振翅欲飛。

安妮告訴我，除了手中握著鞭子，背后也應(yīng)該藏著糖果。

“不必了。”

但我沒照她說的做。

要不然就是拒人千里的冰。

要不然就是同歸于盡的火。

第七十四場

巴德赫劇團(tuán)在克雷芒家最隱蔽的宴會廳如火如荼地搭起了舞臺，還請來了王城著名的提琴演奏家。

“歌利安大人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戲服是大人親自請最好的裁縫做的，聽說有許多有趣的小機(jī)關(guān)。巴德赫的老板一定高興瘋了?！狈ㄜ綘柮鎺θ?，不知什么時候站到我身后，一邊頗有興致地看著樓下忙得熱火朝天的演員和劇場伙計，一邊狀似不經(jīng)意地跟我搭話。

他特別樂此不疲地在我眼前晃，雖然我從沒理睬過他。

“說真的，佩羅大人，您有些不識好歹。從歌利安大人來到教廷，就一直品行完美，毫無污點(diǎn)。他既美麗又仁慈，對所有人都溫和謙卑，更為教廷處理過許多棘手的事，更不要替他的出身，背后有克雷芒家族的全力支持。像歌利安大人這樣的人，不知多少人想要臣服在他腳下，得到他的垂憐，而您卻一天到晚給他臉色看?？赡苣€不知道吧，六芒城的百姓和教會的教徒都覺得您是玷污了歌利安大人的不祥之人。”

見我不說話，法芙爾又繼續(xù)說：“教皇大人雖然出于內(nèi)疚和補(bǔ)償?shù)男睦?，一直縱容歌利安大人，但是您這段時間在六芒城和教廷中的囂張跋扈已經(jīng)引起很多人的不滿。目中無人只會讓自己四面樹敵。即使有歌利安大人的袒護(hù)，但以色侍人通常不會長久。要小心呀，佩羅大人，想要看你笑話的人很多呢?！鄙倌暧寐詭o辜的大眼睛看著我，但語氣倒是夠惡毒。

我所站的地方被圍成一個包廂，齊腰的欄桿用深藍(lán)的天鵝絨包裹，上面點(diǎn)綴著珍珠和水晶。

我微微揚(yáng)起頭，轉(zhuǎn)過頭看著法芙爾。

這些天我一直沒怎么和他說過話，此刻我主動看著他，他也有些意外。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你想去和歌利安大人告狀么？沒用的。歌利安大人不會拿我怎么樣?！鄙倌牾酒鹁碌拿挤?，像貓一樣戒備地瞇起眼睛。

“如果你喜歡你的歌利安大人，就想辦法向他獻(xiàn)身。你善良又有責(zé)任心的歌利安大人會對你負(fù)責(zé)的?！?/br>
法芙爾微微瞇起眼睛，終于收起了天真可愛的偽裝，露出少年的陰郁眼神：“我聽說過佩羅大人以前許多有趣的風(fēng)評。您以前在這個劇團(tuán)演情欲戲聽說引起過不小的反響，那個時候有不少人愿意花大價錢和您一度春宵?？墒桥辶_大人不怎么感興趣，您好像特別偏愛未成年的稚嫩rou體。既然如此，為什么要抓著歌利安大人不放呢？如果您喜歡，我倒是能為您提供不少漂亮的少男少女?！?/br>
我湊近他的臉，微微勾起唇角：“那太好了，我聽說你才十五歲?！?/br>
法芙爾的眼睛微微睜大，下意識退后一步。少年的白皙臉頰瞬間變得通紅，露出受到羞辱的氣憤表情，但很快他又自己收拾了情緒，笑瞇瞇地彎起眼睛，雖然語氣仍然咬牙切齒：“我比你年輕，比你有權(quán)勢，比你更會討歌利安和克雷芒大人的歡心。等我折下歌利安大人，會考慮要不要再玩玩你。畢竟，欲擒故縱這種小把戲確實(shí)挺有意思?！?/br>
我微微一笑，雖然盡量克制，但我的眼神還是再次激怒了他：“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希望到時別過了這么可愛的年紀(jì)?！?/br>
“當(dāng)然，佩羅大人，用不著您擔(dān)心?！?/br>
——咚咚咚。

“哈哈哈，快看看我見到了誰，是佩羅大人，佩羅大人！來來來，你們這些孩子快來見見佩羅大人。就是靠佩羅大人給巴德赫劇院闖出了好名聲。佩羅大人，兩年沒見您，您看起來仍然光彩照人。”巴德赫老板比前兩年明顯憔悴不少，一向油光滿面的臉此刻多了許多皺紋，鬢角的頭發(fā)白了一半，雖然強(qiáng)撐著生意人場面上的歡快熱情，但眼底藏不住的憂心忡忡

看來巴德赫老板這兩年過得不是我想象中的如沐春風(fēng)。

巴德赫老板一臉討好第搓著手走進(jìn)包廂，后面還跟著一群年紀(jì)不大的孩子。

我微微皺了皺眉，看著他。

巴德赫老板在我的目光中笑容一僵，又搓了搓手，小心哈著腰湊過來：“佩羅大人，我知道您不想見到我。可這次是歌利安大人請我們來的。這兩年劇院經(jīng)營艱難，在德利馬實(shí)在經(jīng)營不下去，沒有辦法才四處演出，以前的演員都走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這些都是您沒見過的新人?！?/br>
這些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原來您就是巴德赫老板，我常聽歌利安大人提起您，聽說您那時就對歌利安大人照顧有加，真是太感謝了。”法芙爾的聲音帶著少年的清脆感，熱絡(luò)地和巴德赫老板攀談起來。

我這種自來熟的行為讓我忍不住嗤笑出聲，法芙爾淡淡掃了我一眼，鼓了鼓臉頰，仍然轉(zhuǎn)過頭對巴德赫老板笑得和顏悅色。

我可沒聽說精明的巴德赫老板如何照顧歌利安，倒是我買下歌利安的時候，巴德赫歡天喜地地給了我他的賣身契。

巴德赫老板聽了他的話，臉色有些古怪：“欸？歌、歌利安大人常常提起我嗎？我、我最近沒做什么……”巴德赫老板的話吞吞吐吐，說到一半，小心翼翼看我一眼，又朝我湊過來，“佩羅大人，您看，我能不能單獨(dú)和您說幾句話？我保證，一定不會耽誤您很長時間?！?/br>
“您還有事么，法芙爾大人？”我用勺子撥弄著紫色水晶花碗里半融化的冰激凌。

法芙爾強(qiáng)撐著笑意，瞇了瞇眼睛：“祝您今晚愉快，大人?！?/br>
“拜戈，關(guān)門?！?/br>
法芙爾一走，房間里立刻冷清下來。

巴德赫老板臉上猶猶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其實(shí)看他現(xiàn)在的落魄，我八成也能猜到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