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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著陸禾笙問為什么要救他,為什么救了他還要把他帶走。陸禾笙都以‘你長得太漂亮’為借口,說什么不能為禍蒼生必須得把他藏著掖著。但后來仔細(xì)想想,主要可能還是借了陸清河的光。陸清河因?yàn)楸槐婆c妖配婚而自殺,而宋洵恰好也被逼著與妖配婚。其實(shí)……陸禾笙很喜歡陸清河的吧?所以才會救了與陸清河遭遇相同的宋洵,后頭又救了與陸清河相貌相似的蓮花妖。這得是多深沉的喜歡?宋洵看著十七八歲的陸禾笙領(lǐng)著十一二歲的小宋洵一步步走著,朝著京城朝著未來走著。之后的日子是開心的,宋洵知道。但是,再往后便是痛苦與折磨,到最后余下的都是絕望。兩個人之間,若是出了情愛糾葛,那便是一場亂斗。不幸的是,宋洵愛上了陸禾笙,起先愛得膽戰(zhàn)心驚,后來愛得痛苦折磨,到最后……愛情被磨掉了,余下的都是執(zhí)念。執(zhí)念害人,說的一點(diǎn)都不錯。宋洵和傾洹離開已經(jīng)有兩三日的時光,按理說,兩個人又不是一般人物,不應(yīng)該這么晚還沒有回來的。沈苑躺在床上,身子一天比一天要透明。江君涸就坐在沈苑床前,也不說話,自個兒擺弄著自個兒的扇子。“主子……”沈苑咳嗽一聲,“不周山究竟有什么?”“不周山有的東西可多了?!苯郧辶饲迳ぷ樱斑@要看他們從哪一個地方進(jìn)去了。”“恩?”江君涸起身把擺弄好的扇子掛在了沈苑的床簾上,上頭已經(jīng)有三四把扇子了:“他們要去蜀山拿劍,自然是從蜀山和唐家堡之間的那個入口進(jìn)去,那里的入口比較詭異,據(jù)記載,那一塊地兒有一種花可使人昏迷進(jìn)入幻境……”“幻境?”沈苑擰眉,怎么又是幻境?“一個窺探人心底深處的幻境。”江君涸把扇子掛好后又坐了下來,開始搗鼓下一把扇子。沈苑瞅了一眼自己帳子上的扇子,抿抿唇:“主子,其實(shí)我覺得你可以不用忙活了?!?/br>“恩?”“我的意思是……我的床簾上不需要掛扇子。”沈苑咽了口口水,艱難地表達(dá)自己的意思。江君涸很驚訝:“我這是為你祈禱。”“……”沈苑扭頭,有些不忍心看江君涸的表情,“說白了,太丑!”“……”接下來,是一陣搗鼓聲,然后床簾上的扇子果真都被撤走了。宋洵跟著陸禾笙一路走,從深山老林里走到了集市里,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這,大概是宋洵這輩子走過最長的路了。走到集市口的時候,陸禾笙忽然停頓了腳步,眉頭輕微皺了一下,自言自語:“忘了……”“忘了什么?”走了兩天的路程,陸禾笙總算是開口說話了,宋洵忙不迭地接話茬。陸禾笙扭頭,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宋洵,嘆了口氣:“我有傳送符,直接傳送回陸府?!?/br>“……”本來還咬牙硬挺著的宋洵立即就變了臉,開始嗷嗷叫著腳疼,最后甚至耍賴蹲在地上不愿起來了。這大概是陸禾笙平生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人,本來沒啥表情的臉上赫然多了紅暈,眼神里頭也有了慌張的情緒:“你……起來。”他不過才十七八歲,剛過束發(fā)之年,根本沒有帶孩子的經(jīng)驗(yàn),更何況是這么大的孩子這么瞎折騰的孩子?見陸禾笙眼露慌張之色,宋洵越發(fā)地肆無忌憚起來。看著宋洵在地上打滾,雙手捂面裝作流淚模樣,陸禾笙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想起清河姐從前對他的管教,決定有樣學(xué)樣,伸手拍了一下宋洵的腦袋,嚴(yán)厲開口:“你起身,不若,丟下你。”這個世上還有比‘丟下你’這三個字更讓宋洵害怕的嗎?沒有,這一生,宋洵最怕被人丟下。他被父母遺棄已然受盡了折磨,便不愿再被人丟下。“別……”他伸出臟兮兮的手一把拉住陸禾笙的衣角,仰著頭桃花眼里蓄了淚。陸禾笙垂眸,手撥開宋洵的手:“起身?!?/br>這話剛說完,宋洵就乖乖站起來,站起來的時候還拍了拍衣擺,把灰沉拍掉。做完一切,有揚(yáng)起臉去看陸禾笙,一副乖巧的模樣,同剛剛那個耍賴的小破孩完全是兩個模樣。后來的日子里,每當(dāng)陸禾笙管教不動宋洵的時候,總是開口閉口的‘丟下你’以此來管教宋洵。但是,正如同‘狼來了’一樣,次數(shù)多了宋洵就不信了。到最后,等到陸禾笙真正丟下宋洵的時候,宋洵才知道,狼真的會來,只是時候未到。陸府是個頂漂亮的地方,看門口那兩個大石獅子就知道。宋洵自有記憶以來就從沒進(jìn)過如此高檔的地方,站在陸府門口躊躇了半天,就是邁不開腳步。“進(jìn)去,那兒從今以后就是你的家?!标懞腆舷袷强闯隽怂武南敕ǎ_口,“不必自卑,鮮麗的外表不過只是個包裝。”陸家對于陸禾笙來說,只是一個包裝,一個讓他順理成章地成為國師的包裝。陸禾笙說的話宋洵不大懂,半點(diǎn)大的孩子即便嘗盡人生百味經(jīng)歷人性的丑惡,但是,也只是個孩子。他和陸禾笙不同,年齡的差距,生活環(huán)境的差距,造就了這樣的兩個人。“好?!彼武c(diǎn)頭,只管附和,“先生叫什么?我日后該如何喊您?”“陸禾笙。”陸禾笙抬腳往屋子里頭走,“你喊我?guī)煾当憧桑一厥漳銥橥?,教你一切?!?/br>再一次遇見卻是如此場景,小小年紀(jì)的宋洵也知道何為重逢,更知道了何為命運(yùn)的使然。他想,從前他憤恨的對象居然救了自己,還收自己為徒,這到底是喜是悲?他是該哭還是該笑?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他自己也想不出來。那就這樣吧。他忽然想起五六年前給他碎銀子的jiejie,他還尚未見上她一面,還未說一聲謝謝,還未報個恩。上蒼待她不薄,總算給了他報恩的機(jī)會。“我說……”陸禾笙的身子忽然出現(xiàn)在了宋洵跟前,嚇得宋洵倒退了一步。“?。俊彼武苊悦?,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你叫什么?”陸禾笙有點(diǎn)生氣,卻又覺得自己的氣來得莫名其妙,“這是我第四次問你?!?/br>“宋洵?!彼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