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愿見，而是見不到。董卓盯上他的速度超乎想像，并且還不是一般意義里的盯上。而那位服尚書郎很快被調(diào)離洛陽，說是愛惜其才先外放鍛煉鍛煉，緊接著他的調(diào)令也來了。不受波及的便是荀攸，依舊穩(wěn)穩(wěn)地當他的黃門侍郎，依舊對荀彧冷冷淡淡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

冷淡才好。

荀彧在宮中過著錦衣囚般的日子里，沒有寫過一封信。他無緣無故失蹤，按理說應(yīng)該早有人出來搜尋了?？傻人B(yǎng)好傷，竟沒有聽到宮外傳來的任何有關(guān)他失蹤的消息。他聽不到消息，意味著有人不愿他聽到。

董卓來的時候特意把一份奏本扔在荀彧面前，譏道：“你的好侄兒當真有趣，參你滯留宮中，無故曠職，大張旗鼓地要讓御史丞抓你問罪呢。”見荀彧無動于衷，頓覺好生無趣，不禁捏著他的下巴逼問，“你當真無所想？”

“荀侍郎所言屬實，我認罪便是了?！避鲝暥?，咬字清晰，話說得不輕不重，臉上并沒有什么特別在乎的神色。

董卓氣極，他是絕不相信荀彧不怨不憎不哀不恨，一發(fā)狠將人按在案前，“想得美！”他真是厭極了這幫公卿士族的裝腔作勢，“我已經(jīng)向陛下上表了，閹宦之亂，急需補吏，特任你為亢父令，即日出發(fā)?！?/br>
荀彧聽到這消息渾身震了一下，卻閉嘴不語。董卓一手按住他的后頸，一手拉扯衣裳。他不依，翻身欲逃。董卓一聲喝令，“來人，給我把他摁??！”當即進來兩個小黃門，幫著董卓摁了荀彧手足。室內(nèi)炭火暖，僅著絲羅夾棉的衣服也夠了，而絲羅最不禁撕扯，幾下便四分五裂了。

董卓終于滿意地從頸部開始一點一點沿著脊柱往下?lián)崦?，底下人的一直打著顫，白晰的肌膚因手掌重重的磨擦而泛了淡淡的粉紅色。他呼息漸粗，整個人徹底興奮了，插了一根手指試試，果然很緊，得先松一松。于是掰過荀彧的臉親了親，發(fā)覺不太對勁，要說這人也忒膽小了，怎么流了這么多汗。

其中一個小黃門顫著音大叫，“相……相國，這……這怕是不好了！”

董卓頓時明白過來，一拳打在荀彧肚子上，又往喉嚨里摳，立馬讓荀彧不停嘔吐起來，“宣太醫(yī)過來解毒！”

荀彧換上了一套干凈整潔的衣裳走到窗邊，毫不意外這窗是被封死的，不用想也知門外守著多少人了。服縣令悄悄給了他一個暗示，讓他“等”，那么曹cao在服縣令手里應(yīng)該是安全的。

他和服縣令算起來不過一夜君子之交，共同擬了份奏表，結(jié)果還是不了了之。今日他鄉(xiāng)相遇，不曾預(yù)料對方還能頂著呂布董卓的壓力愿意出手相助。光是做出這個決定的情誼，就令他無以為報了。

服縣令因押著曹cao走不快，落在了后頭追。雖然比呂布晚回縣府，不過也沒晚太久，他先將曹cao關(guān)押在一小室，揮手屏退雜役。他稍微了解了一下曹cao的生平，“我聽過你祖父?！遍_口的第一句話便令曹cao緊張了起來，而后話鋒一轉(zhuǎn)，“也知道你杖殺蹇圖的事跡。天下大亂，王道不道，我不愿助紂為虐冤殺少年英雄，你若想順利出逃便要聽我的指示?！?/br>
曹cao掂量著服縣令的話，遲疑道，“我不能棄我的同伴而一人逃走?！?/br>
服縣令點點頭，笑道：“這你放心，要救自然不會救一半。荀文若是我洛陽故交，我也不希望看他身陷囹圄。呂布午后便要出發(fā)回洛陽，這附近的渡口沒有大船能載車馬，所以他們必不會選擇水路，而是走旱路稍微繞一下。而那條路……被稱為買命路?！?/br>
曹cao若有所悟，猜道：“是因為賊寇犯事較多嗎？”

“曾經(jīng)是。我上任后將這些落草為寇的流民都招安了。不過若是我想，它依舊會是買命路?！狈h令一笑，捋了捋長須，“你聽好了，你的枷鎖我會給你按個沒鎖的，以便你見機行事。路過那里的時候，自會有‘賊寇’出來劫財，你們趁亂騎上安排好的馬就跑?！?/br>
“呂布的馬可是千里駒，真追起來我們未必跑得掉?！?/br>
服縣令拍拍曹cao的肩膀，胸有成竹道：“我手上剛傳來一份董卓遇刺的消息，相國府大亂，正是需要呂布回去磨磨刀。兩相權(quán)衡，穩(wěn)住洛陽才是他們的根本，你們反而是其次了?！焙鋈挥謫柕溃拔娜粼趺磿阍谝黄?，我記得當初我的調(diào)令在先，而后過了一陣子就是聽說他出任亢父令的消息。就算他后來棄官而去，也不至于因此受到朝廷通緝。畢竟世道亂了，不差他一個棄官歸鄉(xiāng)……”

荀彧遇到的事說出來十分難堪，縱使董卓什么也沒干恐怕也擋不住捕風捉影的猜測。曹cao含糊道：“具體我說不清楚，只知道他得罪了董卓遭到忌恨。”

“他那樣一個人怎么可能……”服縣令低低笑了，眼中分明是不信荀彧會招惹董卓，董卓主動找上門比較符合事實。“董卓從未通緝過他，等他安全回鄉(xiāng)后此事便算是了結(jié)了。但經(jīng)此一遭，難保董卓不會遷怒于人，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吧?！?/br>
“我虱子多了不怕癢，可縣令您呢？”曹cao長嘆：“幫我們逃跑那是得罪了董卓，縱是抓不到把柄，呂布回京后前因后果總會有想明白的時候，恐怕會懷恨在心?！?/br>
服縣令坦然笑之，“或是貶官或是罷官，隨他們便吧，在乎這些做什么。”隨后他打開了門，大聲命令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這里關(guān)押著朝廷要犯，不容有任何閃失?！?/br>
第14章袁紹

【十四】袁紹

服縣令的判斷沒有錯，呂布接到董卓夜間在赴宴的路上遭到刺客伏擊的消息后坐立難安，恨不得一下子飛回洛陽為義父分憂。由于信中只含糊寫了董相國遇刺負傷，并沒有說傷到哪里傷有多重。呂布反復看著信中內(nèi)容，低聲征詢服縣令的意見：“縣令怎么看相國之傷是輕是重？”

服縣令斟酌了一下，分析道：“洛陽至今風平浪靜沒有大sao亂，那么表示相國性命應(yīng)該無憂。但連發(fā)兩道命令催促中郎將回京，恐怕情況隨時會發(fā)生變化?！?/br>
呂布點頭，站起來道：“我得趕快回洛陽。不走水路的話，可還有捷徑取道回京？”

“有是有，不過……”服縣令面有難色，躊躇不語地望著呂布。

“還請縣令直言。”

服縣令道：“那條路挺平整的，適合快馬急行，只是草寇時常會埋伏在那里sao擾劫財，不太安全。”

“哼，朝廷的車馬他們也敢動手縣令實在是太過于膽小了。”呂布不以為然，區(qū)區(qū)草寇這種雜牌武人，怎么跟他們裝備優(yōu)良的正規(guī)軍斗。于是大手一揮命人把荀彧曹cao綁來，然后專指著曹cao道，“他是朝廷通緝令上的人，按規(guī)矩應(yīng)由官府的人出面押送回京。就交給服縣令你派人辦好這事了。”

“那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