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不出多少恭敬，可你也挑不出他有什么錯。他沒收回手，而是順勢彎下腰扶起了荀彧，笑道：“曬書這種小事，使喚奴婢們一聲來做就好了，何必親力親為。”裝模作樣地喊了句，“來人，把陛下的書好好曬曬整理?！?/br>
荀彧站定后看著董卓一直握著自己的手不放，抽了一下沒抽動，“職責(zé)之內(nèi)，不愿假手他人。”

可董卓不僅不放，反而開始興致勃勃地摸起來。他握住荀彧的手，不緊不慢地到處撫摸，像摸一塊上等的羊脂玉一樣把玩，眼睛里充滿了猥褻之意。

荀彧意識到董卓后面可能要做的事，毛發(fā)倒豎，他用力一抽手，剛想后退卻發(fā)現(xiàn)抵到了冷冰冰的柱子。

董卓的眼神充滿了嘲諷之意，似是在說你能往哪里走？

他也不說話，重新抓起荀彧的手，就這么邊摸邊打量。只要荀彧一有反抗的動作，他就多使三分力，直到荀彧痛得不敢再反抗為止。期間，荀彧再沒吭過一聲。他心忖這荀彧還挺沉得住氣，面上依舊沒啥表情，不喊不叫的。待他把這手摸夠了摸得每個細節(jié)都能想像出來為止，終于不太滿于這點淺顯的接觸，更近一步地先挨到荀彧的耳邊，“想跟守宮令單獨一敘，不知守宮令肯賞臉否？”

問得冠冕堂皇，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荀彧側(cè)首斜斜望著董卓，墨一般的眸子透著股冷意。

看在董卓眼里，這是令人興奮的“邀請”了。他欲牽人而走，卻遭人猛地甩手，衣袂帶風(fēng)，從他身邊離開。

董卓呵呵干笑了幾聲，伸手再次拉住荀彧的手腕，道：“守宮令這是不給面子了？”

劉協(xié)看到董卓一直揉著荀彧的手不放，想跑上去拍開這礙眼的魔爪。

老寺人早一步用衣袖擋了劉協(xié)的視線，壓低了聲勸道：“陛下萬萬不可。相國與守宮令在相談要事，陛下不如先隨老奴去寢殿喝歇。守宮令談完了事，自會過來求見陛下。”

他話說得甚是委婉，方才明明看到的是董卓開始強拉荀彧的胳膊，還將人摁到了柱子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相談要事。可他只能這么說，也只能拉著劉協(xié)離開這個地方，宮廷丑事不看見那便是不存在的，不存在的自然誰的聲譽都不會損傷。

“朕不走！”劉協(xié)掙扎起來，想過去牽走他的先生。

荀彧聽到茂盛的竹林假山后有劉協(xié)的聲音傳來，終于變了顏色，盯著董卓咬字道，“請相國松手?！?/br>
他知道董卓胡作非為，沒想到在宮中當(dāng)著天子的面也毫無顧忌。

“后面有誰令你如此驚慌？”董卓也聽到動靜了，反而欺身上前用力一扯腰帶，荀彧腰間的綬帶玉佩玎瑞落地，“荀文若，這里沒人敢過來的。如果不信，你大可喊一聲試試，看會不會有人應(yīng)？”話越到后面，里頭的意思越百無禁忌。

他盯著荀彧的臉因羞憤而泛紅，心忖這層皮膚真是薄得近乎透明，仿佛輕輕一吹便可吹破了它。然后他舔了上去，從眼臉開始一路舔到柔軟的雙唇，舌尖試圖沖破牙關(guān)探到更深處。

荀彧被這濕濕黏黏的惡心觸感激怒了，提膝朝前狠狠發(fā)力。董卓冷不防被撞倒要緊出，瞬間整張臉都扭曲了，揮掌一拍，將荀彧拍倒在地，沿著殿階滾到了苑中。

“先生！”劉協(xié)假意聽從了老寺人的話，乖乖走了幾步，突然急轉(zhuǎn)身跑過去。他輕松擺脫老寺人，跑到荀彧身旁大哭起來。老寺人跟著劉協(xié)跪在地方一個勁地勸“陛下顧惜龍體”“守宮令只是暫時昏迷”“相國還在邊上看著吶”云云?？蓜f(xié)不聽，反正他年紀小，使勁哭就對了，哭個昏天暗地的，看董卓讓不讓步。

劉協(xié)這么個哭法和架勢，確實令董卓頭大了。他望著地上不省人事的荀彧，知道事情沒法繼續(xù)了，怒而吼道：“來人！愣著干什么？守宮令失足滾下臺階，還不趕緊去宣太醫(yī)過來！”一句話，算是把今天的丑事暫且揭過了。

“這回可沒梳歪，你看看我手藝有沒有進步？”曹cao得意洋洋道，卻見荀彧心不在焉像是根本沒在聽，于是喚了聲，“文若？”荀彧還是沒反應(yīng)。曹cao干脆拿走他的鏡子，“你怎么呆住了，在想什么事？”

荀彧突然兩手空空，終于回過神，朝曹cao抱歉一笑。既而揉揉他的額頭，那里光滑平整，沒有任何疤痕，記得那時卻是磕了個頭破血流，嚇壞了一干人等。等他醒過來，人已經(jīng)被軟禁在宮中的一處偏殿了。

他和董卓無話可說，怎么會因為言語之失惹禍上身。

“沒事吧？”曹cao又問。

他道：“沒事。我們走吧。”又想到什么，笑道：“你方才問不是我怎么惹惱董卓的，是不是？”

曹cao問：“怎么惹的？”

荀彧眨眨眼，道：“我狠狠踹了他一腳?！?/br>
“踹哪了？”

“不能說的地方。”

曹cao沉默了須臾，拊掌大笑起來，“精彩精彩。那董卓搞了這么大個陣仗追捕你，好像也可以理解一二了。話說回來，我們可要跑快點，免得他睚眥必報踹回來?！?/br>
兩人走在田埂邊，一前一后。曹cao背著所有的行李，走得還快，荀彧跟在后頭慢吞吞的。

“你……真走得動么？”曹cao有那么一絲反省之意，他昨晚不該這么勇猛的，不過更多的還是自豪，“我們盡量快點穿過這片田，往山路繞過這座城?！?/br>
“換了鞋，有點扎腳。”

荀彧之前一直穿著絲履，跟了曹cao逃跑的日子里換上了草鞋。草鞋比之絲履嘛，沒那么精致合腳，鞋底粗糙，荀彧剛開始還能忍，走得多了腳底磨出了泡。

行，人家根本不承認是昨天那翻云覆雨的鍋。

曹cao閉了嘴，轉(zhuǎn)過身瀟灑往前走。

走了沒多久，從田埂拐入了山道，忽的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微的驚呼。

“怎么了？”曹cao慌忙轉(zhuǎn)頭，他面上滿不在乎，心里可每時每刻惦記著荀彧，“拐到腳了還是……”

荀彧的臉色既古怪又厭惡，怔怔地盯著腳下不說話。

曹cao順著目光仔細朝他朝鞋底一看——呵，原來是踩到屎了。這鄉(xiāng)下嘛，什么雞屎鴨屎狗屎驢糞馬糞羊糞牛糞的，到處都是。踩到了還能怪誰，自認倒霉唄，讓你走路不看腳下。為了表示同情，他盡量穩(wěn)住情緒不笑出來，“踩到那什么了??？路邊雪地里擦擦，接著走。別耽誤事啊，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不是？”

荀彧試著想抬起腳，發(fā)現(xiàn)腳底有點黏，他聞到那股作嘔的味道了，臉色一下子變得特別糾結(jié)，想照著曹cao的話擦擦鞋底，又想到那東西可能一直沾在草鞋底，就覺得生無可曹cao顧自走了十來步，再回頭一探，荀彧還在原處糾結(jié)。他仰天輕嘆了一聲，認命般地往回走，二話不說一把橫抱起荀彧，“我?guī)闳ハ聪葱?。要不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