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瞧著曹cao身上帶了股莫名的火氣，抬頭問:“怎么不吃了？”

“飽了?！辈躢ao簡短地回答完，就出門喂他買的那頭小驢子去了。

荀彧心忖這人翻臉怎么這么快，一言不合就耍脾氣。于是一邊喝粥一邊思索待會要怎么和他相處，把關(guān)系調(diào)和融洽了。

曹cao順著小毛驢的毛有點委屈，具體哪里委屈他也說不上來。他這么掏心掏肺地對待那人，沒想到在那人眼里就把他當個使喚仆人看待，還嫌棄他梳頭難看。更過份的是對徐氏那女人笑得那么好看，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徐氏摸他的人怎么就不介意授受不親了？可見這幫從小內(nèi)有過庭之訓(xùn)外有師傅之道的士族子弟，也不怎么樣嘛。

越想越覺得替他自己不值，曹cao的小心思跑得著實有點遠，估計距離荀彧的本意差了個十萬八千里。不過人一旦要是突然多愁善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曹cao特別特別想寫詩了。

“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威加四海兮歸故鄉(xiāng)……”劉協(xié)奔跑在苑中的雪地上，嘴里念著□□的詩，“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然后他一頭撲到了荀彧懷里。

荀彧一個踉蹌，后退了幾步。

劉協(xié)抬頭望向荀彧，見他臉上是含著笑的，目光里充滿了欣喜和鼓勵，不禁也甜甜地笑了。

董卓當時遠遠地在長廊里看到了，他問帶路的小黃門，“陛下身邊的人是誰？”

“那位正是守宮令?！?/br>
哦，荀彧。

清晨，董卓回憶起曾經(jīng)的那個畫面，失神間打翻了一個酒盞，伺候在跟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悄無聲響地收拾干凈了，生怕遷怒到自己頭上。

良久，他緩緩道：“奉先?！?/br>
呂布上前一步，恭候聽命。

董卓道：“把那村子圍起來，我要親自過去抓人。”

第7章血路

【七】血路

荀彧出了屋子，瞇眼望了望頭頂?shù)奶?，今天是個極晴朗的天氣。曹cao正牽著小毛驢過來，系在門口的柱子上，然后默不作聲地擦著荀彧經(jīng)過進屋收拾東西。荀彧才不自討沒趣去主動討好呢，把手往袖子里一攏，悠閑自得地倚在門上發(fā)呆。

只聽見屋子里徐氏在問，“去了關(guān)老頭那里瞧完病你們就不回來了嗎？”語氣里充滿了莫明的憂傷，很是不舍。

曹cao答曰:“不回來了。我們趕路要緊，耽誤不起。這兩天多虧你照顧了……”

徐氏又道:“讓徐他帶你們?nèi)フ谊P(guān)老頭吧，他路熟，不會走冤枉路?！避P躇了一下，跪在地上哀聲懇求，“徐他人老實，氣力大，打架也好，大俠收了他吧?！?/br>
曹cao隔了很久，才道:“不瞞你說，我們這一路都是危險，你何必搭上你弟弟的性命?！?/br>
荀彧站久了有點兒累，這幾天發(fā)泄得次數(shù)太多快折騰死他了，緩緩地蹲坐在門檻上養(yǎng)神。他看到院子里的徐他在一下一下地劈柴。大冬天的日子里，只著了件單衣，一身的肌內(nèi)結(jié)實，手粗腳大，按莊稼人的說法種田耕地干力氣活好使，顯然他的jiejie徐氏不這么認為。

“命都是自己掙來的……”徐氏臉上有了淚痕，聲音打著顫，“妾在城里頭有個相好，雖說都是干著賤業(yè)為生，但我們約好了去別處開始……等開了春就跟他走了?！闭f到這里，她停下了，只一味地低低啜泣起來。

曹cao嘆氣道:“我不能帶著徐他走?！毙焓霞t著眼睛盯著曹cao不放，曹cao不為所動自顧自說道，“不過可以指條路給他，成不成得看他自己。”

徐氏抹了眼淚，笑問:“什么路？東西妾都替他收拾妥當了，但憑大俠一聲吩咐?！?/br>
曹cao道:“你讓他往陳留走，去找一個叫夏侯惇的人，讓徐他說是我的手下?！彼岩粋€抽繩布袋交給徐氏，徐氏雙手小心接過，期待地等曹cao繼續(xù)說?！袄锩嬗袃蓧K布，畫了圖的是路線，留給徐他指路；還有一塊寫了字的是信，權(quán)當給夏侯惇的交代，也是徐他投奔的憑據(jù)，你讓他放好了。等我們找到關(guān)老頭，他就直接去陳留吧?！?/br>
徐氏不多問曹cao和荀彧是要去什么地方，也不清他們?yōu)槭裁刺用?，她向曹cao磕了個頭起身找徐他去交代這些事了。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荀彧略微瑟瑟地團著身體，關(guān)心道:“公子別坐在風(fēng)口上，去那里坐，能曬到太陽?！庇执掖遗苋ニ约悍坷锶×思驴p制的厚麻衣遞給荀彧，“路上萬一遇上雨雪，能擋擋寒?！?/br>
曹cao收抬完出來了，瞧見荀彧正躬身向徐氏表示謝意，不用說兩個人又是笑得十分礙眼，干巴巴地哼了一聲，“道別完沒有，跟個啞巴也有這么多話么。”

徐氏一掃方才低聲下氣的小媳婦臉，反唇相譏道：“你吞□□啦，從早上開始就擺了張臭臉欺負人?！彼难凵窭锞蜐M滿地寫著，要不是這公子現(xiàn)在落了難，瞧他會跟著你走么！

“婦道人家懂個屁！我欺負誰了？”曹cao一邊解開小毛驢的牽繩，一邊沖著荀彧喊，“我欺負你了么？”荀彧別過頭表示不想理會耍小孩子脾氣的曹cao，簡直莫明奇妙。曹cao自討沒趣，摸了摸驢頭，在驢耳朵邊嘀咕，“別理那兩個。仗著自己模樣長得好就欺負人?！?/br>
論顛倒是非黑白，還屬曹cao臉皮厚玩得溜。

不過鬧歸鬧，該走的路還是要一起走。

“徐他，帶路去。以后路上自己多小心，等你有出息了，阿姐……”徐氏推了一把徐他，后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目送這三個人離去。

徐他最后望了徐氏一眼，滿滿的依依不舍，但還是背了背身上的行囊，走在曹cao荀彧的前頭。因為曹cao生氣，他自顧自牽著驢走，絕不主動開口叫荀彧坐上去，盡管荀彧大病初愈尚且不能勞累步行遠路。

曹cao是在鬧脾氣，可荀彧不鬧，他才不會因為跟曹cao賭氣傷自己的身子。大大方方地走到小毛驢邊輕柔地捋了捋小毛驢頭頂?shù)捻樏∶H舒服地叫喚了兩聲，嗅了嗅荀彧的袖子，噴了口熱氣，乖乖地停下讓荀彧坐了上去。

曹cao扯了扯繩子，見這頭倔驢子紋絲不動，直到荀彧坐穩(wěn)當了才開始走。他瞪了驢子一眼，罵了句，“哼，也是個喜歡看臉的東西?！?/br>
話音剛落，突然周遭一片犬吠之聲，夾雜了人聲的喧囂。

曹cao心有不好的預(yù)感，征詢似的看著徐他。徐他皺著眉跟曹cao說:“村子里應(yīng)該來了不少陌生人，不然這些狗不會叫得這么厲害。”

荀彧聽了不安地張望了一下，曹cao走過去握著他的手安慰，“出不了事。”然后問徐他，“有沒有什么暗路能出村的嗎，避開那些人。”

徐他昨晚上被徐氏耳提面命了一番，對曹cao荀彧的態(tài)度倒是恭恭敬敬，他道:“有是有，路不太好走。走那條道就不能到渡口了去找關(guān)老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