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遇到危險，先找警察叔叔幫忙，行不？”

“嗯，”老貓從鼻子應(yīng)了一聲，手不安分地在藍田身上游走，“警察叔叔，你是什么事都能幫忙嗎？”

藍田一大早就回到警署。這個點，連打掃的阿姨都沒上班，辦公室空蕩蕩的，顯得寬敞起來。

藍田把桌上的雜物收拾一邊，然后把兩個受害人的材料陳列在桌上。

兩個受害者，身世經(jīng)歷完全不一樣，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兩人都是未成年少女，死前曾被捆綁虐待，死后身體被剖開，插了蠟燭。最后尸體被拋在修道院湖邊。

以現(xiàn)有的材料看來，這不像是尋仇、情殺或者綁架勒索，最有可能的是心理變態(tài)者針對少女的犯罪。藍田非常在意的，是他在老貓墳?zāi)估镆姷降囊欢焉倥律馈＿@些衣服的主人是誰？她們是不是都被殺了？要是被殺了，尸體都被沉進湖底了嗎？

若是大張旗鼓把衣服拿出來，肯定引起軒然大波。既然在老貓的墓里，等于把老貓推到風(fēng)口浪尖上。他們倆商量了一下，決定由老貓把部分衣物送到國外做鑒定，等結(jié)果出來了，再看下一步要怎么做。

雖然鑒定結(jié)果還要等兩星期，但藍田已經(jīng)認定，這個變態(tài)連環(huán)兇殺，在馬陶山已經(jīng)秘密進行了很多年。兇手沒有被暴露，是因為馬陶山一直作為假想的特權(quán)階層存在，外面的人通常不敢去招惹，再加上高層庇護，就算有什么失蹤之類的舉報，也被掩蓋下來。馬陶山如老貓所說，其實是鐵板一塊，里面利益、人情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大家都會敏感地相互保護。這其中，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兇手肯定是非常有能量的人，能快速銷毀證據(jù)和懷疑，以致潛藏多年未被發(fā)現(xiàn)。

從老貓的話里話外，藍田能聽出來，他也懷疑著馬陶山的最上層。他說過，馬陶山的人，他誰也不相信。這么說，連他父親苗稀南，也在嫌疑人之列？

藍田嘆息，深深感覺到老貓的困境。

“哎呦，夭壽啰，這么小的姑娘，咋就被糟蹋成這樣？”

藍田正在思索著，陡然聽到有人在旁邊說話，嚇了一大跳。“哎，童大姐，您屬貓的嗎，走路怎么沒聲息？”

童大姐爽朗笑道：“咋沒聲？我叫你好幾聲了?！?/br>
藍田暗想，自己剛才陷入案情的思索里，渾然忘物了。他把尸體的照片移動了一下，換個排列方式，說不定能有新發(fā)現(xiàn)。

童大姐卻不客氣地把照片拿了起來，左右端詳，一邊嘆息，一邊罵，最后又道：“把人弄得那么臟，這可是要遭大報應(yīng)哦?！?/br>
作為警署的清潔工，童大姐可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對血液器官什么早就見慣不怪，而且有深度潔癖，辦公室被她打掃過后，簡直就像被活活扒了一層皮。老貓第一次來這里，就是她不管不顧地把關(guān)鍵的血衣給洗了……

想到老貓的血衣，藍田突然想起一事兒——

他把照片拿起來，仔細察看。關(guān)于血衣，老貓解釋道，在遇見藍田前，大概有半小時到一小時的時間里，他的記憶是空白的，完全想不起發(fā)生什么事，也不知道為什么身上有血。藍田推算了一下，這段時間死者已經(jīng)被殺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正橫尸在湖邊。老貓又說，在推斷的死亡時間里，他跟費南神父在一起，所以他非常確定自己沒有殺人。

那么，這些血是怎么染上的？

老貓當(dāng)時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袖T恤，上面有血跡。而這兩具女尸，穿的也是白色衣服。因為衣服被大片鮮血沾染，女孩兒穿白衣白裙又很尋常，兩名死者都穿同色系的衣服，也沒人覺得有什么不妥。但藍田知道更多的死者——他在老貓墳?zāi)挂姷降囊路?，也都是白色系的。哪有那么多的巧合?/br>
這是受害者的一個共性！照片里凄慘的尸體，和藍田記憶里的某個點重合在一起了。藍田感到了熟悉，卻又捉摸不住是什么。

他想要再細看照片時，電話響了。

老貓在那頭懶懶道：“想我了嗎？”

藍田：“你是夢游嗎？這個點，你不該醒著的啊?！?/br>
老貓：“我起來撒了泡尿，回床上，突然就覺得床又空又冷的，睡不著了?！?/br>
老貓的聲音有些沙啞，聽上去欲斷還續(xù)，藍田霎時就覺得心癢難搔?！拔胰フ夷?。”

那一頭靜默了一會兒，道：“今天不行，我一會兒有一百個會要開——要不你上我的車吧，市里那么堵，能有一小時想做什么都行?！?/br>
“神經(jīng)??！”藍田笑道。

兩人東拉西扯了一陣，最后老貓才道：“后天來我家。”

“后天？元旦啊?！?/br>
“嗯，我們一起倒數(shù)，怎樣？”

當(dāng)然好，藍田被案件擾亂的心情，頓時高亢起來。他和老貓相處了大半年，無數(shù)的節(jié)日，對他們來說都像平常日子。現(xiàn)在不能時常見面，反而有了熱戀纏綿的感覺。熱戀嘛，做什么多余的、無聊的事情，都會覺得有道理的。

嗯，一起倒數(shù)，聽上去真不錯。

等藍田衣冠楚楚、帶著禮物去到苗家時，才知道真是“一起”倒數(shù)。這平時清清冷冷的豪宅，至少來了兩百多人。

☆、璧人

數(shù)十輛豪車停在了馬路兩邊，狹隘的山道只留下一輛車通過的余地。藍田開著吉普車，過獨木橋似地小心避開兩邊昂貴锃亮的車皮。一路上，只見穿著禮服、細高跟皮鞋和貂皮的男男女女，一邊抱怨著山路陡峭，一邊又鍥而不舍地往上爬。這光景，倒有幾分像朝圣了。

藍田不用爬，因為老貓早給他留了車位。在眾人的矚目中，苗家鐵門向兩邊洞開，藍田開著車駛了進去。

從門口的大樹到苗家的花園，到處都掛著彩燈和花束，空氣里散發(fā)著雪松的冷香。圓圓的日式燈籠架設(shè)在花木之間，就像憑空落下了無數(shù)的大月亮。

苗家素來低調(diào)，是不太辦這種宴會的。這一辦，幾乎整個馬陶山都來了，再加上城里的權(quán)貴名流，寧靜的苗家大宅頓時熱鬧起來。這歡聲笑語又被醇厚溫柔的爵士樂托住，有了底子，不至于成為潑辣的喧鬧。

藍田走進大廳里，眼睛四處尋找老貓。沒見到他，卻碰見了苗以舒。

苗以舒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小禮服，款款地向他走過來。她臉龐瘦削了不少，神色也沒以前舒展開朗了，但還是給人以活力充盈的好感。

“我就知道會見到你?！泵缫允孑p笑。

藍田寒暄：“嗯，來湊熱鬧了。你最近好嗎？”

苗以舒猶豫了一會兒，答道：“不好也不壞。”藍田知道她沒說實話，她的眼睛里多了些陰霾。

“每次來你們家都很安靜，”藍田轉(zhuǎn)換話題，“今天人這么多，還有點不習(xí)慣了?！?/br>
苗以舒道：“我也不習(xí)慣。我舅舅和mama都不愛熱鬧，過年過節(jié)吃飯，總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