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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可以讓給你,唯獨他不行。既然你沒死,我不介意再殺你一次,或者你來殺了我?!?/br>李蘇隨手解開僧袍,從腰間取出一把金色手杖,輕聲道:“你事事都愛跟我爭,你以為我真不在意嗎?我早就想宰了你?!币徽Z未必,李越手執(zhí)竹劍劈來,李蘇堪堪避開,金杖落下,將竹劍敲斷了一截。他兩人的武學(xué)老師的同一人,武學(xué)造詣也都不相上下,然而李越畢竟更靈活機變一些,幾百招過后,李越一劍切下去,斬斷了李蘇的一塊衣袖。李蘇臉色一白,后退幾步,忽然道:“你知道我為什么看上那小子嗎?”李越動作頓了頓:“為什么?”李蘇道:“那天在三不管,你幾次要招他為幕僚,我知道你喜歡他?!彼α艘幌拢骸八晕也乓阉麚屵^來。弟弟,不要覺得你很聰明,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只要我想要,沒有得不到的?!?/br>李越神色大變,倒退幾步,正要說話,忽然金杖襲來,他急忙用手格擋,那金杖刺破他的手心,直直插入了咽喉。一瞬間天地萬物都靜默下來,李越直直地站在那里,另一只手徒勞地堵住咽喉里汩汩而出的鮮血,他咳了一下,輕聲說:“你……你不能這樣對他?!?/br>李蘇也有些發(fā)愣,慢慢地收回手,看著鮮血順著手杖流下來,他茫然地站著,說道:“弟弟……”李越只是咳嗽,漆黑的眼睛漸漸模糊,他伸手徒勞地在面前抓了一把,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過了很久,李蘇才慢慢走上去,跪在地上,摸著李越的頭發(fā)、鼻子和耳朵,他的身體已經(jīng)涼透了,雙目緊閉,皮膚癱軟,喉嚨里的血凝結(jié)成塊。這是跟自己糾纏了二十多年的死對頭,李蘇一直以為自己很恨他,現(xiàn)在李越的尸體就躺在這里,李蘇忽然意識到,他們之間除了仇恨,還有更深刻的羈絆。盡管那羈絆是什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烏鴉在禪房里等,從上午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傍晚,他本是心灰意冷之人,此刻也有些疑惑了,出門找了個喇嘛詢問,偏又語言不通。他在寺廟前后遍尋不見。又想李越是武功高強之人,大概也不會出事。當天夜里就在禪房里睡下了。房內(nèi)溫暖潔凈,他竟睡得十分香甜,夢里看見了他想念的人。他看見李蘇在很遠的地方,他大聲地喊李蘇的名字,對他招手,拼命地朝他奔跑。李蘇只是微笑著回應(yīng),笑容卻越來越朦朧,終于消失不見了。烏鴉只好傷心地坐在原地,李越靠在他肩膀上,細聲細語地說著安慰的話。他說了什么,烏鴉全聽不懂,但應(yīng)該是很溫柔很體貼的語言。烏鴉就在這種語言中沉沉睡去。第二天天色大亮?xí)r,烏鴉睜開眼睛坐起來,心想:李越呢?他這一年多與李越朝夕相處,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對方的存在。烏鴉正打算出門尋找,一個小喇嘛跑過來,遞給他一張紙。烏鴉打開看,見上面是漢字,立即問小喇嘛:“誰送來的?”小喇嘛指指外面,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烏鴉這才打開那張紙,上面是一首詞:不是愛風(fēng)塵,似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歸去,住又如何住,待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吾歸處。字跡粗拙,然而寫的很用心,寺廟里盡是喇嘛,不懂漢語,這字必然是李越的了。烏鴉呆呆地看了半晌,忽然鼻子一酸,大步跑出去,只見外面樹影重重,層巒疊嶂,哪里還有李越的蹤跡。烏鴉又將那首詞看了一遍,心想:他這是……離開我了……手指一松,那紙片飄飄揚揚地飛出去,隨著山風(fēng)消失在天際。他站在那里,只覺天地之大,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先前李越說過的話,此刻在一字一句地在耳邊響起:咱們離了這里,找個潔凈溫暖的地方,買一個宅子,置辦些田產(chǎn),或者開個店鋪……烏鴉想,李越這個人,是真的很好,原來我并不想讓他離開我。此時山間霧靄散盡,陽光灑落下來,烏鴉茫然若失地朝山下走,一個小喇嘛提著掃帚在寺廟門口掃地,過了一會兒一個年輕的大喇嘛也站在那里,他看著烏鴉,好幾次想追上去,但終于剎住了腳步,目送著烏鴉的身影終于消失在層層樹影之中,他垂下眼簾,也安安靜靜地回到寺廟里,終生與那青燈古佛為伴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