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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fù)雜起來?!霸蠓?!袁大夫!”有個女人來看婦科上的毛病,蔻珠道:“哦,真是對不住?!彼錆M歉意:“從今以后,我便不在這里坐診給你們看病了?!蹦遣≌叩溃骸盀槭裁??蘇大夫您是想要離開么?”蔻珠也不便跟她多說,“您那病,其實也不麻煩,就是……”她嗯咳一聲:“那種事要有節(jié)制,讓你相公以后多注意一點。”便轉(zhuǎn)身走了。 蔻珠回到了后院小廚房,素絹正迎著木窗門的陽光仔細(xì)切菜,蔻珠從某個架子取了一菜籃子。 “素絹,陪我去西菜市口逛逛,我想再多買點菜回來。” 素絹道:“啊,小姐,這菜……今兒晚上不夠嗎?” 蔻珠道:“不夠,我要親自下廚多做一些?!?/br> 素絹趕緊道:“小姐您這是要請什么人嗎?是專門為他做?”她若有所思,一臉喜惑。 蔻珠淡淡看這丫頭?!皩?,我是為蘇大夫親自做的。少哆嗦,快跟我去?!?/br> 素絹簡直喜得找不著東南西北,一路上,主仆倆挑菜選菜,迎著街道巷口的小販吆喝叫賣,終于挑選差不多了,蔻珠系上白底藍(lán)花粗布圍裙,把頭發(fā)也用藍(lán)色頭巾給包扎起來。素絹在旁麻利地幫助升火摘菜挑葉子,她則手拿著菜刀在案板前開始仔細(xì)認(rèn)真地一刀刀切rou、片魚。 素絹的鼻翼忽見到此情形涌出一抹心酸來。她這位小姐,含著金湯匙出生,童年時的幸福奢華仿佛歷歷在目,可是,一下子,歲月磨人成長,她如今卻什么都會了。給人看病,做飯,洗衣,縫縫補補,樣樣都不疏于那些日常百姓家的能干女子。 素絹袖擦眼角,又想起在王府中那些艱難日常點滴,要照顧一個性情古怪、并且他說不高興就不高興,說發(fā)火就發(fā)火的丈夫—— 素絹記得約莫是有一次,那男人貌似得了厭食癥,不吃不喝,兩天了,就沾了幾口水,小姐為此焦頭爛額,便想方設(shè)法,天不見亮就起床,開始親自下廚研究食譜。她記得,為了方便能一壁照看病人,小姐讓丫頭婆子把廚房就改在靜心堂挨得他最近的地方。那天,她給他做了一道很特別的菜,是一個先賢古人專好美食的老詩人記錄在一本書的菜譜——比如,要把豆腐切成比魚刺還細(xì)的一根根絲,再滾進(jìn)魚湯里,怎么怎么用各種上等食材熬煮,還要保證那豆腐絲不爛。 素絹想,那個男人如此算不算是對小姐的有意報復(fù),自那以后,小姐把那碗親手熬制的湯、端奉至男人面前,他拿起桌上筷子,用復(fù)雜的眼睛盯著小姐看了許久。 最后,他果真吃下去了。 小姐開心得做夢都在笑。 *** 蔻珠和素絹幾乎在廚房花了整整一下午時間。 蘇友柏在前廳看完最后一個病患,揉著眼打著呵欠回去到后院,霎時一抬頭,愣了。素絹正低頭彎腰認(rèn)真仔細(xì)擺放碗筷?!疤K大夫,來,您快坐下?!币磺埔娝哌M(jìn),趕緊去銅盆絞了方軟巾遞給蘇友柏擦手擦臉。蘇友柏接過坐下,邊笑道:“哦?今天是個什么日子啊,好豐盛的菜!”又聞著:“真香!色香味俱全?——素絹?!庇重Q起大拇指:“你可真能干?!?/br> 素絹不好意思摸著脖子:“這是小姐做的,專門為您做了一桌子佳肴,我可沒她那么能干?!?/br> 蘇友柏正在吃驚疑惑,蔻珠打了簾子走進(jìn)來。“就是想請您好好喝一杯。也沒旁的意思,咱們兩人共事相處如此久,我好像還從未認(rèn)認(rèn)真真感謝過你?!?/br> 蘇友柏表情復(fù)雜起來,約莫是知道些什么了。 ** 蔻珠輕輕地拉了張紅木椅子朝蘇友柏對面坐下,她衣著簡樸,素色花紋交領(lǐng)寬袖襦裙,身形裹得纖腰婀娜,說不出的端莊素雅,烏黑云鬢仍用碎花藍(lán)頭巾包著。“蘇大夫?!弊郎蠋妆K紅燭的光、點點在蔻珠睫毛閃亮跳躍著。“你對我的好,我一直是銘記在心的?!彼似鹨恍【票鲱^啜了一口。蘇友柏喉結(jié)滾動,趕緊道:“別,你現(xiàn)在可不能喝酒了?!鞭⒅槲⑿Γ骸拔抑?,除開今天晚上,我發(fā)誓,以后就再不碰它了?!?/br> “——蘇大夫。” 蔻珠想了半晌又說。“最近這幾天我一直翻來覆去睡不好。”蘇友柏立即道:“很抱歉,都是因為我嗎?”蔻珠趕緊搖頭:“不只是因為你,最多還是因我。您先聽我把話說完——我自嫁入王府,日子雖艱難,但說到底,那幾年艱難處還是感覺了不少余溫,因為有你,在我身邊一次次開導(dǎo)我,聽我絮叨那些無聊又難堪的事。我一直在告訴我自己,如果有一天,等您需要我,就是兩肋插刀,哪怕要我命,我都在所不惜的?!?/br> 蘇友柏很難過,端起酒杯小口啜著?!拔叶?。你說的,我統(tǒng)統(tǒng)明白。我有自知之明,只是,你何必說那么穿呢?我還是要些臉面的?!?/br> 說著,尷尬難堪低下頭,手端著酒杯有些不知所措。 蔻珠眼淚盈盈流出?!叭绻疫@話有傷害到您,那就真不是我今日要給您說這些的本意了。我這輩子,沒有其他朋友,也沒父母兄弟,身邊如履薄冰,就是有時想找個解憂說話的人都沒。若不是您這幾年在我身邊照拂著,就像個大哥哥,我,我簡直不敢想象——其實,轉(zhuǎn)頭想想,我這樣又算什么呢?算不算是對你的無恥利用?你是個君子,寬厚,仗義,有醫(yī)術(shù)有仁心,有自己的堅持與原則……”說著說著,越發(fā)傷感自責(zé)難過?!岸遥降子质怯卸啻中?,如果,不是那日素絹告訴我,你對我犧牲那么多的事情真相,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敢去細(xì)想?!?/br> 蘇友柏道:“我不想說,就是害怕你會出現(xiàn)這樣的心理負(fù)擔(dān)。”他呷了一口酒,“瞧,現(xiàn)在,你不就已經(jīng)有了么?!?/br> 蔻珠低垂睫毛,又輕輕抬起頭來?!捌鋵崳矣袝r候還是很恨的,恨老天,恨命運,甚至,就連這腹中的孩子也是恨過怨過的——如果,命運不捉弄,我先遇見的那個人是您,我身子也清清白白、干干凈凈,哪怕沒有這孩子的牽扯負(fù)累——我想,要去接受一段全新的人生與感情,我都是可以的??墒恰!?/br> 蘇友柏猛一大震,笑了,徐徐松口氣?!坝心氵@話,我還需要些什么呢?不,我不需要了,真的,你不要再說了?!?/br> 他輕輕放下手中酒盞,想了一想,又柔聲道:“你剛才說,我就像你的大哥哥一樣。如果有那榮幸,我,我就當(dāng)你大哥哥,不好嗎?” 蔻珠手中的霽藍(lán)描金粉彩花果色瓷盞杯一漾,里面酒水瞬間灑了好些在圍裙上。蔻珠靜靜凝眸打量蘇友柏,出神地心想:多好的一個男子,臉是長得如此干凈秀致,溫潤如玉,渾身充滿了菩薩般佛性。只可惜自己到底是個沒福之人,這樣好的男子,這輩子,竟讓她給生生錯過了。又忖:他只是一個從小在山野塵世外長大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