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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強盛,還是江湖盛行,孰優(yōu)孰劣誰能下定論?百姓該過的日子,總是會過下去。這番論調(diào),聽在耳中是極不舒服的,思宏法師腦中總是想著聞祭講的那個故事,詭辯之事,他或許是不如聞祭。思宏法師將佛珠掛于掌上,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將一百遍經(jīng)書抄完,聞祭才正式?jīng)Q定和衛(wèi)梓諸回納主,現(xiàn)在都不用他動手,等到走投無路之時,季復舉一定會來找他的。臨走之前,思宏法師最后一次與聞祭談話,有些事情,總是要交代清楚。思宏法師挑了挑燈芯,昏暗的禪房里霎時亮了幾分。老和尚翻閱著抄好的經(jīng)文,確實挑不出錯處來。他和緩的聲音如同誦經(jīng),“聞祭,我將這份任務交予你,不說對你極信任,卻也是覺得你與我是一邊的。季復舉為禍世間,當年殺害氣運之子后,全靠時空屬及時彌補,這才使這世界安穩(wěn)延續(xù)下來。我這么多年都不曾放棄,苦苦找尋機會,卻從未得手,也是心中執(zhí)念難放。我對你唯一的告誡只此一點,僅憑尋常手段,是殺不了他的。”重點便是接下來的話,聞祭認真聽著,眼神一錯不錯。思宏法師伸出一只緊握的拳頭,緩緩張開。掌心托著一小塊青玉,聞祭仔細端詳,青玉的一面雕了條古樸的長蟲,另一面是平滑的,看起來毫不起眼。“這塊玉能收納魂魄,自身之力驅(qū)役,以雕龍一面貼合,便能將那些自由寄身的魂魄封在軀體上,另一光滑面能將魂魄吸納于玉內(nèi),用以收服強大的魂體。時空屬發(fā)放的標配物件,你應該也有吧。”聞祭冷眼看著他,“我沒有?!?/br>“……”思宏法師理智的跳過了這個話題,正色道,“我現(xiàn)在將此物交予你,但希望你妥善利用,切勿傷及無辜。在他死后,我也會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徹底終結(jié),阿彌陀佛?!?/br>聞祭將那塊青玉放在手中,瞟了思宏法師一眼,帶著點躍躍欲試。思宏法師不以為意,他知道聞祭不會對他動手,這就是真愛,阿彌陀佛。對方毫無反應,便也沒什么意思,聞祭將青玉收好,準備躺下,卻被思宏法師拉住了。“誒,誒!這里不是你睡覺的地方。”思宏法師將佛珠放在一旁,慢條斯理的把聞祭趕下床,“佛經(jīng)已經(jīng)抄完了,你也沒什么理由再留在這里了,快走吧?!?/br>房門一閉,聞祭被趕出禪房,面對著空無一人的昏暗庭院,聞祭第一次體驗到被人過河拆橋的滋味,更何況這事他才剛應下沒多久,八字還沒一撇,這老和尚怎么膽敢把他掃地出門呢?他真該把那塊青玉摔老和尚臉上!院門那站了個人,目光看著他卻帶著些古怪的神情,有些不對勁。終究聞祭是無法狠心去怪罪他的,就算他隱瞞了一些事情,可細想想,帶著一些隱秘的偏頗情感細想想,那些事情就又變得不痛不癢,無關(guān)緊要了。聞祭主動走過去,對他招招手,衛(wèi)梓諸屈膝蹲下。將他抱住,這個姿勢完美錯開了臉,看不見對方的表情,衛(wèi)梓諸長舒一口氣,放松了許多。狼煞已經(jīng)重新開始活躍起來了,在沙木那的領導之下,它絲毫沒有衰弱。在得到應允的那一刻,伸展著爪牙從西夜的小屋檐之下躥出來,養(yǎng)精蓄銳的幾年讓它更加壯大,開始流竄于大片大片的沙域。這對他不是好事,寧深的存在只會給他帶來壓迫感和威脅,這是源于骨血里的敵意。他迫不及待的想回納主,帶著聞祭,那個地方會讓他安心許多。因為那是他和聞祭待得最久的地方,他急需一種歸屬感,想確定自己擁有的物,或人。這樣的焦躁使得他像一只困獸,忍不住想撕扯爪下的任何東西。聞祭毫無所覺,只是憑著本能給他順了順頭發(fā),一如以往的極具韌性,順滑卻堅毅。阿祭。衛(wèi)梓諸想這樣叫他的名字,就像在納主的那群生靈,肆無忌憚的在每一個角落呼喊這個名字,讓他心生怨恨和暴怒。卻因為聞祭喜歡它們,他要自己忍受這份煎熬,沒有任何人和他分擔。“想回納主了嗎?那我們回去吧?!甭劶狼謇涞恼Z調(diào)還帶著點柔軟,他自己聽著覺得有些不適應,但正心本就是一個沒多大的孩子,也只能這樣了。“嗯?!毙l(wèi)梓諸的聲音悶悶的,他有些不滿自己這不中用的怯懦,就不能猖狂一點點?哪怕一點點,也不至于連個親昵的名字都叫不出來。聞祭啟程回納主后,思宏法師也緊跟著離開了普慈寺,他許下聞祭要尋找到那具軀殼的承諾,自然也是要完成的。馬車行駛在大漠里,一望無盡的沙漠和戈壁顯得無比荒涼。風卷著黃沙,不知落于何處,也不知源自何起。天上盤旋著一只鷹,目光緊盯著下方,聞祭仰頭去看它,漫不經(jīng)心收回目光,看樣子他們已經(jīng)成了別人的獵物,可誰是獵物還得另說。時隱時現(xiàn)的沙狼在遠處徘徊,這場景無比眼熟。聞祭看著漸漸圍合的狼群和用厚布蒙著臉的沙匪,敲擊著馬車的窗欞決定將這事交給衛(wèi)梓諸,狼煞在這八成是找他的。聞祭往后仰倒,閉上眼睛不理會了。沙匪中走出兩個領頭人,一個摘了面巾,露出一張俊秀柔和的臉來,另一個遲遲不摘面巾,身形有些僵硬緊張。寧深掛著笑,眼中卻情緒漸重,他開了口,卻不說什么人話,“他不露臉是怕我,你又在怕什么?這是你兒子,又不是你爹?!?/br>衛(wèi)楚不看他一眼,目光鎖在馬車上,似乎要透過車壁看見那張年輕的面孔。他在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設想過,孩子會長成什么樣子,一定是生得極好的,也許這些年不好過,但他還是會長得高大。最令人心痛的設想,是那個脆弱的幼子已經(jīng)夭折,每當想到這里,衛(wèi)楚都恨不能將寧深的腿打斷。寧深是不擔心的,他打心眼里希望兒子死,卻也清楚他們這一族的命有多硬。他是不愿承認衛(wèi)梓諸的,他的身體里本就流淌著敵視所有同族的血液,如果不是衛(wèi)楚,這個孩子根本不會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甚至他當年主動離開這個世界都可以說是為衛(wèi)梓諸好,否則,這個幼年同族恐怕要慘遭毒手。不是沒有父子溫情,是壓根沒有父子概念。以個體為單位的奇威坦人絕對自私自利唯我獨尊,任何同族都是地盤的爭搶者。拋棄孩子是傳統(tǒng),孩子自己長大也是傳統(tǒng),除了伴侶任何同族休想和奇威坦人共存。當年遇上圍剿的隊伍,寧深假裝身受重傷墜馬,引得衛(wèi)楚放下衛(wèi)梓諸來救他,趁機離開這個世界,將兒子獨自留在這個世界上,至今寧深還洋洋得意,頗為自得。他都大方的將地盤讓給兒子自己離開,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父親!當然,如果不